偷聽(1 / 2)

話說遲陵懷著滿腔怒意,提著劍衝過去,勢要為他哥伸張正義,沒想到才走到西歡殿門口,便迎麵撞見了自己的二哥。

他向來有些英明神武的哥哥,正靠著牆偷聽裡麵的動靜。

聽到腳步聲,遲聿抬眼,卻與氣勢洶洶的遲陵對上。

遲陵:“……好巧啊二哥。”

他不由自主地把劍往身後藏,踩著小碎步往後挪。

遲聿麵無表情道:“拿劍乾什麼?你要砍誰?”

遲陵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他二哥,他想說他是來捉奸的,可如今這情景一看,就知道事情不是遲妗那個死丫頭說的那回事。

遲陵咳了一聲,“誤會,誤會。”他把劍收了回去,又在二哥迫人的目光下挪到他身邊去,小聲道:“我聽說,那個……沈熙好像在裡麵?”

遲聿:“嗯。”

遲陵:“那……二哥打算怎麼做?”

遲聿:“我讓他來的。”

遲陵睜大了眼睛。

後來,這倆兄弟便一同蹲在牆外鬼鬼祟祟地偷聽,君乙已在不遠處屏退了所有人,保證不會讓人發現堂堂的昭王和四公子正在做這種事。

商姒那廂聽說沈熙來了,便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才親自出來迎接沈熙,沈熙正站在院中對著一簇花枝發呆,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公主身子如何?”

商姒也露出了笑容,“我近來都好,你呢?”

沈熙低笑,“臣每日都差不多,多謝掛念。”

兩人相視一笑。

商姒的目光掃過沈熙,慢慢走到花枝邊來,看著滿院的花,忽然道:“我當初就是隨口提了一句,喜歡滿院的花,沒想到宮人上了心,再搬來西歡殿時,便能看到這些花,深秋時節,竟也不那麼快凋謝。”

牆角樟樹的花還未謝,滿樹花飄著香甜的味道,商姒置身於花香之中,卻道:“曾經,我在一個像這樣的院子裡,滿院隻有破敗蕭條,卻能頻頻從牆角撿到各種各樣的花兒來,還能透過高牆,看到外麵的風箏,那時我就想象著,在外麵是有多幸福。”

沈熙以為她是在說過去在冷宮裡的日子,殊不知她是在回憶前世。沈熙靜默須臾,忽然道:“公主說想要滿院的話,不是宮人上心,而是王上想討你歡心。”

商姒唇邊的笑容,便慢慢斂了去。

“是他讓你來當說客的?”

麵對她的質問,沈熙顯得絲毫不亂,隻輕笑道:“這是什麼話?王上遣臣來做說客,公主覺得可能嗎?”

也是,那種驕傲自負的人,怎麼可能會請沈熙。

商姒打消了疑慮,轉瞬又一勾紅唇,笑道:“那倒是。”

沈熙又道:“其實,這些日子外麵都在傳流言,公主與他這般較勁,對你自己也沒有好處。”

“還是彆說這些了。”商姒不想與人多說這些事情,但沈熙既然來了……她抬眼望著沈熙,忽然輕笑一聲,湊近了道:“要不,趁你今日有空,陪我喝酒?”

沈熙:“這不太妥當吧?”

“沒事,你既然來了,不過與我喝一杯,又能怎麼樣。”商姒命一邊的姣月去抱幾壇酒來,淡淡道:“我也許久沒喝酒了,今日就想一醉方休。”

……

牆外。

遲陵捂著嘴,眼睛瞪得極大,就算不回頭,他仿佛能感覺到身邊來自二哥的熊熊怒火。

這倆人簡直是瘋了!這是不要命了嗎?商姒還有舊疾,怎麼能喝酒呢!怎麼還能與沈熙這家夥一起?

遲聿眼神幽暗,薄唇抿得死緊,他哪怕低垂著眉眼,眉宇間也染上一層淡淡的霜雪。

沒想到她竟是這麼排斥自己了。

他真的做錯了嗎?可他至今所做的事情,有哪一樁是真的想傷害她呢?難道他一直以來自以為是為她好的一切,在她眼裡,真的就不好嗎?

遲聿沉默不語。

……

姣月搬了酒來,商姒索性讓人搬來梯子,爬到了屋頂去喝酒,沈熙許久不見她這麼有性子,心頭也一軟,隻好由著她胡鬨。天邊繁星點點,夕陽落下之後,一輪皎皎明月懸在天上,照亮了周圍流動的烏雲。

商姒抱著酒壇,仰頭骨碌碌灌下酒來,大笑道:“真舒服啊!”

沈熙笑道:“你是多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後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商姒索性放鬆了身子,迎風躺在房瓦上,“我也沒想到,會有一天,能和你這般和睦相處,還一同躺在房頂喝酒。”

“和算一算這一生接觸過的那些人,雖然我曾經不太待見你,但你後來對我的好,我也是看得到的。”

沈熙默然,捧著酒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從前之事,你放下了嗎?”

“嗯?”商姒偏頭看他。

置身於此地,哪怕知道暗處可能有人監視,沈熙也忽然有一個衝動,他想要解釋清楚從前的誤會。

他喉結滾了滾,垂下了雙睫。他天生睫毛又長又卷,在月下竟有幾分脆弱的感覺,配上原本俊朗的五官,顯得他格外……可憐兮兮。

沈熙又抬起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望向麵前姿態懶散的商姒。

“其實從前……”他張口吐出這幾個字來,還未繼續說下去,卻忽然聽到一聲巨響。

巨響來自下麵,震得人耳膜作痛,商姒眯了眯眼,立即坐起身來,卻什麼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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