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不知是受到驚嚇,還是被少年鮮血的溫度燙到。

用力擦拭乾淨,鬼無憂打算召出毒蜮,毒蜮初入宿體,是與宿體同生共死的,但進化之後,便可以安然無恙地取出來了。

他捏訣召蜮,卻怎麼都與毒蜮產生不了聯係,鬼無憂盯著墨月體內插著的冷刀,突然發現不對。

毒蜮死了!這年輕的君主發現了毒蜮藏身之處,用刀刺向了它,與其同歸於儘。

鬼無憂黑了臉,紅色毒蜮他隻有三隻,珍貴異常,竟在這地方折損了一隻。

事關鬼王大計,他忍住毀掉少年魂魄的念頭,抓起屍體。

此行倒是凶險,來之前,鬼王拍著他肩,說人皇的屍體隻有他能帶回來,其他鬼煞有去無回。

所有鬼煞不以為然,讓個凡人自刎而已,有何難度,如今看來,他確實幸運,換個鬼煞說不定就灰飛煙滅了。

誰能料到,墨月有修真界的法寶,還猜到用太陽對付他們。

想起少年落在耳邊的“解——”字,鬼無憂褪去麵具的臉頰,浮現出片刻的茫然,眼底流露出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悲傷。

但很快,一切消失不見,他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嘲諷冷笑。

結果是好的。

六道輪回裡,人皇歸位了。

畫麵到此一沒。

留影石光芒暗下,廂房內一片寂靜。

眾人心頭百味陳雜。

有人不解,墨月最後關頭,怎麼放過了鬼無憂,好不容易

有人沉思,原以為鬼無憂是隨意挑選了個國,用來做毒蜮試驗,原來,是衝年輕君主而去,他稱墨月為人皇,以他的修為取其性命,輕而易舉,卻非要逼人自刎,此舉為何。

有人憤怒,想替天行道,誅殺鬼煞

半響,賀清山打破沉寂:“下一個。”

他伸手催動留影石,這個比之前的簡單許多,畫麵裡皆是片段,女修被毒蜮操控掙紮痛苦,道侶難以抉擇,持劍欲殺不殺,最後兩人共赴黃泉。

這留影石有數百年了,沒有被精心保存,畫麵變得模糊粗糙。

剩下的留影石相差無幾,全是鬼無憂令人發指的惡行,到了最後一塊留影石,賀清山不安起來。

他將手按在留影石上,畫麵中,上弦宗弟子熟悉的數道身影浮現出來。

“快!你們快殺了我!”大師兄棄笛怒喝。

“師兄,不、不一定還有辦法!”

青年師兄主動撞上靈劍,卻被鬼無憂阻攔,隨後短短數秒,師兄不受控製地抄起法器,朝同門撲去。

他修為最高,其他人本就不是對手,需合力才能製服他,但因之前的猶豫,錯過了最佳時期,很快有人被他咬住傳去蜮毒,隨後場麵便失了控,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畫麵最後定格在,青年師兄慘白的臉頰,和一眾變成毒屍的同門。

“哢嚓”一聲,留影石在賀清山手中碎裂。

他一言不發地捏碎留影石,就要離去,蕭町驟然拽住他:“冷靜!貿然前去,隻是送死!”

“現在消息無法傳回宗門,增援之人不知何時能來,”賀清山咬牙,一字一頓道,“師兄師姐,撐不到那個時候!若是你的同門,你也無法袖手旁觀!”

蕭町厲喝:“他們已經變成毒屍了,就算救出來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找到解毒之法!”

賀清山胳膊甩開他:“解毒之法,隻有鬼無憂知曉!所以才要”

“啪。”、“啪。”

賀清山話沒說完,與蕭町一起,被紙團擊中臉頰。

他們帶著慍怒望去,書案上的小狐狸豎起張紙,紙上寫著:“我有辦法。”

帶上筆墨,悠悠朝兩人勾勾爪子,找了個安靜地方商議。

片刻,三人回來,悠悠給了賀清淼一個紙條,讓她交給聆音宗弟子牧芥。

聆音宗的佛修們,還未歸來。

根據原著籌劃好一切,悠悠想了想,按住顧赦的手掌。

雖然此舉有些自作多情,但她還是不放心地,在少年掌心輕輕寫道:“我無事,等會,彆急。”

寫完,她咬了咬顧赦指尖。

狐狸幼崽的牙齒沒什麼力氣,咬不疼人,顧赦隻覺得指尖泛起微癢。

他盯著手指間的小牙印,不知猜到什麼,嘴角緊抿,臉色忽然難看起來。

天色漸暗,未到子時,鬼城已逐漸重現昨夜的夜景。

鬼嘯坊大門開啟的瞬間,賀清山帶領上弦弟子闖入其中,不一會兒,裡麵一片死寂。

晚來一步的蕭町,帶領劍宗衝了進去,一陣刀劍交錯之聲後,也沒了聲音。

後麵趕來的清筠宗與縹緲宗弟子相對冷靜,留下部分人在外,其餘人也闖入鬼嘯坊救人。

然而片刻後,再次恢複寧靜,鬼嘯坊像吞噬人的巨獸,吃人不吐骨頭。

不到半個時辰,仙門五宗,隻剩姍姍來遲的聆音宗在外。

鬼嘯坊內,被鬼藤五花大綁扔在大堂地麵的各宗弟子,在眾鬼嘲笑聲中,一個臉色比一個難看。

“蕭町!”淩師兄怒斥。

“你怎麼回事,擺劍陣的時候出了差錯!你是內鬼吧!”

蕭町磨牙:“師兄,我真不是故意的。”

淩師兄恨鐵不成鋼地蹬了眼他:“行了,彆解釋了。”

他壓低聲音道:“以你的力量,應該能掙脫鬼藤,待會伺機逃出去,不必管我們。”

蕭町表情一言難儘:“師兄高看我了,我真的掙脫不開。”

淩師兄:“?”認真的話,他就發怒了。

幽蛟在顧赦袖下,難以置信地道:“主上,你、你也太”弱了。

彆說鬼煞無憂,顧赦竟然被這群鬼嘯坊的鬼修擒住,被鬼藤束縛動彈不得。

幽蛟無法理解,實在不行拿出烏金石呀。

三足金烏隕落所化的石頭,蘊含的太陽之靈,足以嚇得這群嘍囉鬼修們灰飛煙滅。

它準備代主出征,幽冥之火蠢蠢欲動,腦海裡卻響起顧赦淡淡的聲音:“勿輕舉妄動。”

一陣笑聲從二樓傳來,眾人曾在留影石內看到過的鬼麵人,踱步走出。

男子身著黑衣,麵上毫無血色,清俊臉龐透著蒼白之氣。

“無憂大人,”一鬼修邀功道。

“還以為仙門弟子有多厲害,原來,隻是紙老虎,我等輕而易舉便捉到他們了!”

鬼無憂不啃聲,目光朝下逡巡了圈,視線緩緩落在一個小身影上。

著急的灰色小狐狸,努力咬著鬼藤,試圖救出被困住的年輕弟子們。

察覺到他的目光,悠悠扭頭,泛紅的眼眸裡流露出憤然之色,沒有畏懼,眸光坦蕩清澈。

鬼無憂莫名厭惡這目光,沉了臉,身形一閃,將躲在蕭町身後,試圖解開他手腕束縛鬼藤的小狐狸抓了起來。

“嗷。”她吃痛般哀呼了聲。

眾人臉色齊齊一遍,目光望去,露出擔憂之色,蕭町更是臉色煞白,失聲道:“彆傷害小狐狐,她是無辜的!”

沒想到一個小狐狸,引得眾人皆一副緊張的模樣。

鬼無憂低頭,弱小到可憐的小狐狸,在他掌心低嗚,瑟瑟發抖,卻又顫巍巍地用爪子撓他,試圖傷害他,救出仙修夥伴們。

鬼無憂饒有趣味地笑了聲,另手按住小狐狸脖頸,登時又一人失聲道:“闖鬼嘯坊的是我!鬼無憂,你放開阿狸,有本事衝我來!”

話落,擔心他傷害狐狸般,賀清山拚命掙紮起來,麵目近乎猙獰。

一旁上弦宗弟子有些愕然。

阿狸?

賀清山何時與鬼狐有如此深厚的情誼了。

鬼無憂唇角笑意越發意味深長,目光微轉,落在紅衣烏發的身影上。

少年未置一詞,但黑眸死死盯著他,被鬼藤束縛的手握緊,冷白皮膚下,青筋一根根迸起。

鬼無憂看了半響,陡地笑了。

“這麼受歡迎。”

他想到悠悠之前努力弄斷鬼藤的模樣,再看了看全身心牽掛著她安危的修仙弟子,冷笑一聲,緩緩將木盒打開。

金色的毒蜮,安靜地待在盒內。

一人驚道:“無憂大人,聖蜮”

各種毒蜮中,聖蜮毒性最高,全天下僅此一隻,連化神境強者都躲不過它的蜮毒。

鬼無憂將其拿出,無非是要用聖蜮對付這群人,在眾鬼修看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鬼無憂有自己的思量。

鬼王最近在尋仙體,遲早要與修仙界對上,不如趁早下手。

這些仙門弟子如此在意小狐狸,小狐狸又是那般純善,就給它種聖蜮,讓它咬這些弟子。

到時候,兩邊的表情一定都痛苦萬分,絕望充斥在臉上,有意思極了。

等這些弟子變成毒屍後,他將他們扔回修仙界,這些弟子是各大仙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若把蜮毒帶回宗門,以聖蜮毒性的厲害程度,能讓蜮毒如瘟疫般迅速蔓延開來。

至於小狐狸,等聖蜮穩定下來,到了能與宿體分離的時候,殺了她便可。

有了思量,鬼無憂施法將聖蜮種入小狐狸體內。

意識到什麼的小狐狸,立即掙紮起來,但於事無補,黑蜮與紅蜮或許能給她喘息的時間,但聖蜮不同。

它不受控製地邁開步伐,朝被鬼藤束縛,動彈不得的仙修朋友們走去。

靠近時,淚珠兒從小狐狸眼睛滾出,一顆顆,啪嗒啪嗒落個不停。

眾鬼修感受到她的悲傷,一時間,看熱鬨的笑聲漸沒。

無憂大人這癖好,確實狠了些。

被綁住的仙門弟子,看到可憐無助的小狐狸,心跟著揪起來了。

“彆怕,不怪你!”

“大不了一死!”

在場唯一開懷大笑的鬼無憂,看著小狐狸痛苦到恨不得咬舌自儘的模樣,拍手稱快:“很好,動作再快些,這些人都給你綁著的,想咬誰就咬誰!”

他陰冷的視線落在顧赦身上:“我瞧那紅衣少年,最適合。”

聽到他的話,悠悠不受控製地來到顧赦身前,咬人的欲望如潮水般湧來。

一片寂靜中,她張了張嘴。

惡狐咆哮,狠狠咬上紅衣少年指尖。

清筠宗等人臉色齊齊一白,

距離最近的蕭町,悲痛萬分:“不——顧兄啊——”

他看上去,比被咬的顧赦還痛苦。

賀清山亦是麵如死灰:“是我是我連累了你們,我罪該萬死。”

鬼無憂:“哈哈哈哈哈——”

整個鬼嘯坊,回蕩著他的笑聲。

許久沒看到這麼精彩的畫麵了,一出好戲,看到這些人痛苦萬分的模樣了,讓鬼無憂無比暢快。

小狐狸的眼淚掉個不停,咬住少年指尖後,小身子無助地顫著。

鬼無憂笑得更歡快了,這笑聲持續了良久,隨後不知為何,漸漸弱了下來。

鬼無憂看向麵無表情的顧赦,皺起眉頭。

以聖蜮的威力,被咬傳遞毒性後,少年早該變模樣,成為毒屍了。

為何遲遲沒有動靜。

似乎察覺到他的疑惑,顧赦冰冷的眸光望來,正欲說什麼,指尖傳來微弱動靜。

他默了瞬,低“嗯”一聲。

“是的,我被咬了,要變成毒屍了。”少年頓了頓,吐出兩字。

“痛苦。”

鬼嘯坊所有人:“???”

毫無起伏,仿佛念台詞一般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他在演戲還是真情實感,如果是演戲,至少應該真誠點吧!

悠悠默了默,順著身體欲望,狠狠咬了咬他。

零分!

顧赦嘴角輕抿了抿,一手任小灰團發泄咬著,看了眼她後,冷戾的目光朝鬼無憂看去。

到了這地步,鬼無憂是傻子也能察覺到不對。

他沉了臉,以為聖蜮出了問題,捏訣催動。

可聖蜮很快做出了反應,小狐狸埋頭,急切地咬了咬少年指尖。

既然不是聖蜮的問題,隻能是這狐狸的問題了,鬼無憂視線落在低埋的小腦袋。

它咬得不可謂不專心,不努力。

對著顧赦左咬右咬,渾身上下每根灰色絨毛似乎都在用力,可少年就是沒

等等!

鬼無憂死死盯著顧赦手指,隻見少年被咬過的地方,隻留下了淺淺小牙印,一點水漬,連皮都沒破。

鬼無憂倏地睜大了眼,這時候,悠悠抽空朝他張了下小嘴,露出雪白幼牙。

“嗷。”

儘力了,真的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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