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闊深深地被這段話所震懾了。
然而周遜看著皇上的表情，唇角卻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總感覺皇帝此刻的冷酷表情下……那種涼薄而微妙笑容，再次加深了。
他似乎很喜歡自己方才說出的那段話，表情中，有種回味無窮偷著樂的愉悅感。
周遜：……
他將“天涼了，讓北魏破產吧”、“毀滅你，與你何乾”連同方才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北魏莫欺少年窮。北魏盤踞北方，斷我商路，遊牧強者竟恐怖如斯，此子斷不可留！”一同記在了心中的小本子上。
不過因著皇帝的這番話，周遜心中對皇上的身份，再次有了一些想法。
鬥氣，恐怖如斯，此子不可留……皇上的話語中不經意地的確透露出一股修者的氣息，用詞習慣間聽上去，的確像是某位仙界大能。
周遜看著皇上英俊卻高深莫測的側臉，再次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楚雲闊：“皇上……”
皇帝清了清喉嚨：“北魏的確是遊牧部族出身善戰好鬥，可謂是鬥宗強者，恐怖如斯。不過事在人為，既然如今不能硬碰硬，隻能再做彆的打算。不過至少在解決北魏那邊的事情之前，這條商路，是不能用了。”
在他說話時，周遜始終看著那張地圖，他執筆在上麵輕輕地勾了一段：“若是這樣設置商路，是否能夠通行？”
聽他這樣一說，楚雲闊湊過來看。
之前那條商路途經許多城邦，具有許多補給點，然而同北魏實在是太近。如今這條路甚至比起之前那條路還要好走許多，甚至繞開了一些危險的山路，隻是……
“若是以這條道路作為商路，的確可以在繞開北魏的同時抵達目標，”楚雲闊苦笑，“隻是周公子有所不知，這條路上，有兩個不能去的去處。”
周遜低頭看過去，楚雲闊原本是要同他講述一番，然而他瞧著周遜專注而玉白的側臉，居然短暫地失了神。
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假裝咳了兩聲，繼續道：“這第一個去處，是這點上的古城。”
“這座古城名為阿塔爾，意思是‘沙漠中的翡翠’，如今也在大景治下。阿塔爾在過去曾是西域有名的綠洲，然而多年前，由於當地居民亂砍亂伐，已經逐漸被風沙所侵蝕，原本的泉眼也漸漸枯涸……儘管阿塔爾尚未完全被風沙所掩埋，但也不過是幾十年間的事了，城中的居民，也遷走了許多，隻有部分人還在那裡堅守著故土。若要將阿塔爾作為路線上的一個補給站，是不合適的。”
“而另一個地方……”在筆尖指向某處時，楚雲闊的眼裡閃過一絲恐懼，“它的名字是斐拉爾，意思是……”
“不可離去的，旋轉著的漩渦。”
“漩渦？”皇帝在周遜旁邊，瞧著這一片，“這片地方明明都是沙土，怎麼會有漩渦？”
楚雲闊苦笑一聲。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用詞。
“斐拉爾是任何旅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方。那裡有飛鳥，有植物，看起來並不是一片死地，曾經有人闖入過那裡，後來，卻隻剩下一個人回來。”
“那人說，在斐拉爾裡麵，用於指路的羅盤會完全失靈，不停旋轉，讓人迷失方向。那人憑著運氣和自己的方向感，才最終從裡麵逃了出來。與此同時，其中分明該是荒原，那個人卻在逃出斐拉爾之前瞧見了裡麵……居然有詭異的樓閣！”楚雲闊說著，眼神在恐懼之中也飽含了許多興奮，“沒有人能在那裡找到方向，因此也有人說，斐拉爾是一個人進去了，就出不來的漩渦。”
“這……”周遜怔了，“有人考量過斐拉爾如此詭異的原因麼？”
楚雲闊搖搖頭。
“倒是有一個說法，”他低聲道，像是很神秘似的，“有人說這漩渦裡麵是九尾妖獸的棲息地，九尾妖獸居於此處，迷惑了所有途經的旅人。又或者，這裡麵居住著某些不可名狀的生物，他們是漆黑粘稠的，在地底深處，潛藏了千萬年，流動著……直到有人掘開地層表麵，他們的觸須就會湧出……”
他越說，臉離周遜就越近。離得近了，楚雲闊幾乎能看見周遜長而密的睫毛，似乎被他的氣息所吹動，而在顫動。
下一刻，他的腦袋被狠狠地推了一下。
“什麼玩意兒，沙漠裡哪會有章魚。”始作俑者皇帝很不爽地說，“那東西叫石油！臉離遠點，你口氣噴到遜哥兒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