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番外2:再一次相遇我會緊緊抱著你(1 / 2)

雪下得很大,周遜在書房裡收拾著東西。

客廳裡堆了許許多多個紙箱,有的封著,有的已經貼了條。榮浩宇隨著搬家公司拖著第一車東西去了他們的新居,等他回來時,他又會帶走更多的箱子。

新居那裡也有很多他們來幫忙搬家的朋友們。大件的行李與臥室已經被收好,今天所要搬走的,隻是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會被暫時搬進儲藏室裡。到了晚上,便是他們的喬遷派對。

然後,他們就正式從這間出租屋,搬到了他們前年買下的新居。在透了兩年的氣後,裡麵的甲醛已經散儘,而他們也總算能夠搬入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過上屬於他們的二人生活。

時至如今他想到這件事,都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他和榮浩宇的人生分明是兩條線,卻在彼此觸及的那一刻,由交點而生、長成了相互糾纏的曲線,從此再也不分離。

他們度過了吵吵鬨鬨的高中,互通心意的大學,分隔兩地的讀研,與甜甜蜜蜜的同居時代,並最終,在榮浩宇碩士畢業兩年後,擁有了屬於他們兩人的新家。

兩方的家長都很祝福他們的這段關係,兩人在意料之中的同時也鬆了口氣。畢竟,榮爸榮媽從榮浩宇第一次把周遜帶回家時就喜歡極了他。而林嫣和周遜的繼父魯澄,更是因著多年來對周遜的虧欠心懷愧疚,覺得隻要周遜高興,怎麼樣都好。

在碩士畢業後兩人便住在了一起,儘管兩家都想要給一些資助,□□周兩人都很堅定地拒絕了他們。這些年來,他們住在這個出租屋裡,一點一點經營自己的生活,一點一點地搬入自己的東西,直到他們終於買下了屬於自己的新房子。

出租屋裡每個地方都有著他們的點點滴滴。無論是客廳裡各種奇形怪狀的抱枕,還是陽台上一盆盆兩人一起挑來的綠植。周遜收拾著它們,像是收拾著曾經的時光。

他將一本紀念冊放進紙箱裡。紀念冊上寫著“20XX級畢業留念”,冊子上燙著金邊。紀念冊的第一頁是全班同學的照片,榮浩宇和周遜站在第三排。照片上,兩個清秀的少年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看著鏡頭,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手

勾著手。

那是他們的少年時代呀。

想起少年時代,周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還記得自己高二剛轉過來時的冷漠,和與榮浩宇莫名其妙的相熟。緣分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在他第一次能開始疑惑兩人到底是為何熟識起來時,和對方交往,便已經變成了一個習慣。無論是一起上下學,還是周末榮浩宇來他家補習。

當然,要是讓榮浩宇聽見這句話,他隻會說“這就是緣分嘛!”。

不過高中時兩人的關係倒也不是全然的一帆風順。說起來,倒主要是他自己的原因。在剛剛升上高三時,他做了一個夢。由於他從小到大不僅喜潔,還因著童年的原因,很排斥與人的親密關係——儘管說起來,他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沒有排斥過榮浩宇。所以,這樣的夢還是第一次。

這場夢發生在容汾再來找他之後。容汾家裡人都進了局子,他不甘心,又來景中騷擾他。結果這次,他被榮浩宇帶著人,群毆了一頓,從此再也沒敢出現過。

也是那次,在他看著榮浩宇揍人、神情那麼冷厲後。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在一個男人的身/下,被占/有,被強勢地侵/吞。等他醒來時,已經是一身的汗,和滿臉的泛紅與驚恐。這樣的夢做了三天,第三天時,他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

是榮浩宇的臉。

在那之後,他就忍不住躲著榮浩宇走。尤其在某次聽見楚雲闊用調侃的語氣,提到他一年前給榮浩宇的那部“恐怖片”後,他便更誤解了,從此不敢再靠近他。

他誤以為榮浩宇覺得那部片子很惡心。就像他說,容汾,也很惡心。

容汾是同性戀。

直到一直躲躲閃閃的他被榮浩宇堵在體育器材室。那天陽光很好,空氣裡飄著的灰塵都纖毫可見。他們倆都逃了操。他被榮浩宇推在跳高用的軟墊上,問他到底是在生什麼氣。

生什麼氣呢。

這種事……怎麼好告訴他呢。

兩人於是吵了起來。說是吵,也是榮浩宇的質問,和周遜的逃避。

然後便有人打開了器材室的門,是來檢查有沒有逃操的人躲在裡麵的風紀委員會成員。

兩人於是躲在狹隘的角落裡,免不了有些身體摩/擦。然

而等風紀委員離開後,周遜才發現……

榮浩宇他。

居然。

硬了。

兩個人於是就這樣尷尬又曖昧好笑地說開了。周遜也終於知道,在他暗戀著榮浩宇,卻因為誤以為對方是直男,而不敢開口時……

對方也暗戀著他,並因覺得他冷冷清清像是不諳世事的小龍男,而,不敢開口。

兩人都不敢開口,生怕開口了連朋友都沒得做。然而這場意外,卻讓兩人徹底把話說開了。

在那之後,榮浩宇周末還是回去周遜家補習。隻是在一次差點擦/槍/走/火後,榮浩宇就老老實實地打了地鋪。在日常生活中,他們也比起之前來說,多了一點小默契。比如下課在樓梯裡碰到時,榮浩宇會一邊和同學笑,一邊偷偷撓一下周遜的手心。

整個高三被他們過得像是地下偷/情。

而高考,在周遜的幫助下,榮浩宇一向弱勢的文科學科有了極大的提高。兩人總算可以一起去同一所大學讀書。分數放榜那天,已經過了十八歲的兩人依舊窩在周遜家的一室一廳裡。兩家父母其實已經模模糊糊地知道了兩個孩子的關係,都沒有阻攔。

然後,就是兩人的第一次。

其實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做,到頭來,居然又打開了那部之前就在這裡放過的、楚雲闊提供的“恐怖片”。明明已經成年,但當屏幕亮起來時,兩人都有點偷偷摸摸的偷/情感。在看過“恐怖片”之後,他們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彼此,並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次。

然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那個暑假被他們過得荒唐極了,少年人總是那麼精力旺盛。

可不知怎的,周遜每次精力渙散時,都會忍不住叫榮浩宇一句皇上。榮浩宇於是笑眯眯地聽著,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吻一口。

然後是大學。周遜將兩張學生證放進了紙箱裡。

大學時期兩個人的感情進一步地加深。他們在學校外找了房子,平時一起去圖書館,周末時就一起黏在家裡。人人都知道兩人是一對模範情侶,就連想挖牆腳的俊男美女也铩羽而歸。

正好,陸顯道和白於行也在他們的同一個城市讀書,隻是學校比他們的次一等。有時候周末時白於行就來找他

們蹭飯。

周遜曾經以為白於行很煩陸顯道。陸顯道從高中入學開始就和他不對付,傳言是為了A班的體育委員章靈素。從那時候開始陸顯道就老是抓他、管他,而白於行也老是違反校規,老是被抓。

陸顯道不僅抓他,還很詭異地擔當起了給白於行周末補課的重任,一到周末就提著教輔書來他家敲門。白於行總是嘀嘀咕咕著,沒有拒絕,卻也總是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頹喪模樣。

直到高三時兩人鬨出了一件大事,一個違反校規被陸顯道抓到的學生懷恨在心,找了一群校外的混混來揍他。到頭來是白於行舉著啤酒瓶英勇地衝入戰場,和陸顯道一起以二敵N,慘勝一場。後來那個學生被開除,兩人也挨了處罰。

不過那時候周遜才知道,原來白於行不是討厭陸顯道。

一個從來沒有人管他的人,一個從來孤獨的少年,一個回了出租屋裡,就隻能對著漆黑的天花板發呆的少年。

怎麼會討厭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會管他的人呢?

像他這樣的浪子,也總是期盼著能有一個能管他的歸宿。就像每個俠客在江湖上漂泊時也總要有一個能救他的人。而當那個救他的人踏著浪、威風凜凜的出現時,那個人就是俠客的家。

整個大學時期,周遜和榮浩宇甜甜蜜蜜,並順手當著這兩人之間的助攻。兩人來來回回,推推拉拉,最終還是在大四的時候,讓同校的人大跌眼鏡地修成了正果。

雖然兩人在一起之後,白於行還老是跑周遜家,抱怨陸顯道管他管得太嚴,然後在和榮浩宇通宵看球賽後,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地被陸顯道帶回家去。

除此之外,嚴若淇和容瀾也是讓人羨慕的一對。嚴若淇性格軟和文藝,容瀾總仿佛自作主張地幫她拒絕很多東西。可當一個男生追求容瀾不成,惱羞成怒要強時,卻是嚴若淇從李邈的手裡優雅地拿過了啤酒瓶,用它狠狠砸破了那個男生的腦袋。

而李邈的初戀依舊是破碎的。他依舊是個默默退出的單身狗,整天約著謝正卿嚴嘉一起出門喝氣泡水玩桌遊。可當謝正卿也退團時,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起因是他看見謝正卿一臉嚴肅地穿著玩

偶裝,在超市門前發傳單。而著名的打工小公主李若則戴著個棒球帽,在他的旁邊一起發傳單。

“瞧一瞧看一看,牛奶大減價啊!!”

在李邈路過時,她還往他的手裡塞了一大把沒發完的傳單。

李邈的難兄難弟於是隻剩了嚴嘉。至於花花公子楚雲闊,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不過他發現楚雲闊好像也很苦逼——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可他以前嘴上花花得太多,那個人絕對不會相信他。

萬年單身狗李邈這才有了短暫的平衡。

收好大學的東西後,周遜又拿出了研究生時的東西。

一條圍巾。

研究生時兩個人都很忙。說是研究生,不過是榮浩宇的研究生,和周遜的直博。周遜忙於學術,榮浩宇忙於創業,兩人漸漸聚少離多。

他們在每個夜晚打電話給對方。冬天的B市下起了雪,周遜就踏著雪,戴著厚厚的帽子和圍巾,在湖邊一步步地走,嗬著白氣和榮浩宇講話。而榮浩宇無論在哪裡,也都會每個晚上給他回答。

他們知道在彼此抬起頭時,都會看見同一片星海。距離不會讓他們孤單。

不過他們倒是吵過一次架——起因是一條圍巾。某次兩人聚少離多小彆勝新婚時,榮浩宇急不可待地用那條圍巾把周遜的手給綁住了——那個晚上有點過頭。

然後他才知道,那條圍巾,是周遜在去某個民族文化區時好不容易買來的,很有紀念意義的,具有當地習俗和祝福的禮物。

——原本是想用來送給榮浩宇、慶祝他們相識七周年的。

——而它如今,已經皺皺巴巴,不成樣子,上麵還有各種可疑的痕跡。

那場事件讓榮浩宇哄了周遜一個月、並又去買了一條,才算好。

如今整個出租屋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了,隻剩下放在客廳裡的這七個紙箱。等榮浩宇回來後,他便會把紙箱,連同周遜一起帶過去。在場的還有一對新婚夫婦,章靈素和她的丈夫小五。這兩人自從結婚後每天都在放射狗糧,還時常問周遜和榮浩宇,打算什麼時候也舉辦一個婚禮。

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的。他想。

他總有一種感覺,冥冥之中,他和榮浩宇的生命已經被綁定在了一

起,永遠不會分開。

回想起他和榮浩宇相識的這十年。他們的相愛是如此順理成章,細水長流。沒有驚心動魄,沒有生離死彆,可紙箱裡的每一個物件,都承載著他們的回憶。

他聽見門開的聲音,然後,是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嗎?”他聽見榮浩宇問他。

“好。”

他跟著他,走上搬家的車。他想,在那之後,他們還要在一起,這樣平淡而幸福地度過很多年。

隻要有他在,他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害怕。

在那之後,又是兜兜轉轉的許多年。

周遜成了大學教授,研究曆史文學方麵,時常去博物館,榮浩宇成了知名企業家,陸顯道在公安局工作,白於行則進了博物館工作,嚴若淇成了知性新聞女主播,容瀾成了娛樂公司的知名經紀人。

李桐和李若開了連鎖的酒店,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而謝正卿繼承了家族事業,也是知名企業家。慕鴻雪與慕若秋,則是知名樂團的台柱子。楚雲闊開了很多家劇場,李邈、嚴嘉等人也有了自己的事業。

每個人,都有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在這個時代,他們的一生光明隨順,沒有大的波折。就像周遜和榮浩宇的愛情,無論過了多少年,都是細水長流,曆久彌新。

隻是有一場波折,發生在他們六十歲那年。

那場波折,是一場車禍。

在那場車禍中,周遜用身體護住了自己的學生。而他自己的頭部卻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原本在國外談生意的榮浩宇心急如焚,當天便回到了國內。

所幸搶救及時,周遜並無大礙。

然而,當周遜醒來時,一直等在病床前的榮浩宇卻發現。

他的記憶變得不清晰,時常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也記不起他來。

榮浩宇心急如焚,他請來最好的專家會診。在緊張的診療過程後,專家告訴他,周遜的腦內多出了一塊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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