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她又小心翼翼問道：“周大人，這京城女子開店鋪的情況多嗎？”
小姑娘的情緒和心思全被周若明看在眼裡，那副柔軟的心腸，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不免動容，更不用說周若明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他笑了笑，說道：“謝景倒是運氣好，認了個好妹妹。”
這話有些不著邊，陳婉娘也沒怎麼聽懂，隻恍惚覺得是誇自己呢，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還直直地看著對方，指望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若明也沒打算拐彎抹角：“你放心吧，這京城裡做生意開鋪子的女子太多了，隻小心彆太招搖就好，且近段日子聖上會下旨取消宵禁，到時候你做吃食，生意更好。”這話半真半假，京城的確有女子開店，但大多也都是寡婦。但他既然能說這話，自然是因為他有辦法讓陳婉娘這店開得名正言順。
說著吃食，他便想起一路上小姑娘做的那些糕點肉乾，雖與那些名廚做得相差甚遠，卻也彆有風味，這時想起，不免口舌生津。
他開玩笑道：“等到姑娘的店開了，我一定帶著人去關照。”
陳婉娘得了想要的答案，心裡一鬆，滿口答應。
周若明還不僅僅隻是嘴上說幫忙，第二日一天，他就派了個管事來幫著陳婉娘去租店鋪。
京城的店鋪永遠不缺人租，不少位置好的店鋪背後也一般都有京城豪門貴族的影子在，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
但因為有周若明的幫助，陳婉娘不過是看了三五個店鋪，就定下了一個不在主街，但人流量也不錯的小店麵。
那小店麵以前是個粥鋪，店主雖然走了，但看在婉娘沒怎麼還價的份上，把那些東西都留了下來，婉娘幾乎隻是花了一下午時間刷刷洗洗，晚上直接開始做鹵肉，第二天就將整個鹵鍋搬到了店裡。
幫著一起搬鹵鍋和各種食材的管事都沒想到，這小姑娘賣的竟然不是主子一開始說的糕點，而是鹵肉。
還彆說，要是陳婉娘賣糕點，還有可能需要些時日才能打開市場。
但是鹵肉這東西，就算是沒開在主街上，那香味都能把人勾進來。
尤其是之前謝景還教了幾個改良配方，加了茱萸花椒，味道更添了些許辛辣，在乍暖還寒的初春更是吸引人。
那香味悠悠然，飄飄蕩，幾乎順著巷子一路飄到了外頭的街道上。
上午還好，到了下午申時左右，出來做活的人也都到了最餓最累的時候，這時候鼻間一點似有似無的香味，帶著肉香和麻辣辛香，屬實叫人無法阻擋。
尤其是對不少做苦力活的人來說，一天出汗出力，又累又餓，這時候，聞到些許鹹香的味道，怎麼能忍住不隨著味道過去看看。
不多久，小小的店鋪門口就逐漸靠近了不少人。
不大的門麵，除了一個小小的用來進出的活動木板，大半的位置都被一口又大又重的大鍋占據，那鍋下砌了一個灶台，下麵火焰熊熊，不時有個老人往裡送著樹枝木頭。
邊上，一個穿著短褂的小姑娘手上拎著一個大鐵勺，在鍋裡不斷攪拌，隨著鐵勺的攪拌，鍋裡的肉時隱時現，香味也越發濃鬱，叫人看著垂涎欲滴。
這一老一小的，叫人看著都有些猶豫。
其中有個從城外來賣苦力的男人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被隨著溫度提升香味也越發濃鬱的鹵肉打敗，他看了看遞柴火的老人，又小心看了眼小姑娘，心裡還是覺得那老人應該是店主。
想罷，他直接上前，衝著那老人開口：“老板，這肉怎麼賣啊？”
沒成想，話音剛落，那老者雖聽到了抬起頭，卻隻是咧咧嘴笑了笑，又指了指邊上的小姑娘，隨後又低下頭看顧著火去了。
沒等男人反應過來，那小姑娘直接笑了笑，指著那鍋裡隨著鹵汁不斷翻騰的肉：“裡麵有不少種類，你看你要哪個？”
不等男人說話，又用鐵勺撈起其中一塊肉：“像是這個，實打實的豚肉，十五錢。”放下後又撈起邊上另一塊豬耳，陳婉娘一邊說價格一邊順勢給眾人看了眼那鍋裡的肉。
說實話，她這店裡的價格不算高，這年頭，豚肉價賤，還是因為大部分人沒辦法處理好肉腥味，但陳婉娘本就擅長廚藝，又有謝景幫忙提醒，肉腥味早就除得七七八八，加上鹵肉本就有不少大料增香除腥，自然更加好吃。
但這加錢一出，不少人更加猶豫了。
肉雖好吃，但價格對很多人來說，也是真不便宜。
陳婉娘卻並不著急，這畢竟是京城，她決定做這買賣的時候也是跟著院裡的老仆出去看得仔細，又舔著臉抓著周大人問得清楚。
果然，不多久，還是最開始來詢問的男人開口：“老板，給我拿一塊豬耳！”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也不是很堅定。
在如今大部分人眼裡，豬耳可不算肉，但豬耳已經是這鍋裡比較便宜實惠的了。
男人心裡想著家中等待自己回去的妻子和一雙兒女，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陳婉娘眼睛也亮了，聲音都活躍了許多：“好嘞！”說著，大鐵勺在鍋裡攪拌片刻，很快撈起一大塊豬耳，那豬耳又肥又厚，被鹵汁浸泡多時，整塊都遍布光澤。被整個甩在墩子上時，瞬間回彈然後又飛快被一隻細嫩的手壓製住。又大又重的菜刀在豬耳上擦過，一聲清脆的“哢噠”聲，那是豬耳裡的脆骨被瞬間切斷的聲音，“咕嘟”一聲，那是圍觀的人們咽口水的聲音。
那肉在鍋裡的時候還行，隻有香味不斷挑釁著路過的人群，但肉一旦拿了出來，不管是色澤還是觸感，無一不在展示著自己的多汁和美味。
本朝不似前朝，並不以食豚肉為恥，甚至因為建朝初期，有位鄉野之士想出了辦法能除去豚肉的腥臊之氣，豚肉更成了不少普通百姓饞肉時的必備首選。
但真正能將豚肉做得好吃的人卻也不多，做法也千篇一律。
即便是那些做得好吃的餐館，卻也不是這裡這些人能去消費得起的。
一聲“咕嘟”響起，瞬間就引來了更多“咕嘟”。
尤其是，陳婉娘又從鍋裡撈了一小塊肉出來，滿臉帶著笑意道：“今日第一天開張，送一塊肉！”
買還送！送的還是肉！
這要是還不上，可不就吃虧了！
圍觀的人群裡有人看了看那口鍋，心裡思量著，這鍋看著可不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文裡麵所有關於物價啥啥的，都是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