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醒了？”師凇回到家第一句話就是問了這個問題。
“是啊。”師淩乾巴巴地說, 然後他狠狠地瞪了師凇一眼。
師凇懶洋洋地看了師淩一眼, 露出一個挑釁的笑。他自然知道師淩是因為什麼事情不痛快了。
“慫慫, 你想死嗎？”師淩明明知道家裡隔音那是一個不錯, 但是因為師頤在，他忍不住壓低聲音。
師凇一點都不慫：“蛋蛋, 咬我啊。”
淩和0同音，所以師凇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管他叫蛋蛋。
師淩抱臂：“嗬，你就是這麼和哥哥說話的啊？”
“是啊，弟弟。”師凇笑得更加賤了。
兩個人的關係接近於雙胞胎, 他們不是自然方式形成的，所以他們兩個是真正意識上的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分同秒生。
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這完全是一個沒有必要計較的問題。
但是他們兩個就是這麼幼稚。
師頤泡在浴池裡，他其實對於泡澡這種活動並不怎麼熱衷, 他甚至因為潔癖不喜歡遊泳，但是矛盾的是, 他其實很喜歡待在水裡的感覺。
實際上, 這個時代已經完全不需要洗澡這項活動，基本上每一扇門都會設定自動清理的功能，自帶除塵、去汙、殺菌消毒的功能，也就是說, 師頤現在其實是乾乾淨淨的。師頤雖然是引領了這世界的人, 但是他終究是出生在電氣時代的人類，有一點落後於時代的習慣也是很正常的。
師頤的這種行為就像是他以前看的“我的奶奶在手機上看照片翻頁的時候習慣往手上吐一口唾沫”一樣，讓人覺得可笑又沒有必要。
師樾坐在邊上的椅子上, 他靠在椅背上，師樾沒有覺得師頤做的有多麼可笑，畢竟師曦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人，他沉默一會說道：“爸爸他三年前去世的。他一直在等你醒來。”
師頤的手劃著水，他看著瀲灩的水波上倒映出師樾的臉。
師樾的性格像師曦，都是那種內斂沉穩的，不過師樾的脾氣上來倒也挺可怕的。
師樾長得和師曦也比較像，隻是師樾的長相實在是雌雄莫辨，像是師曦的兒子，又像是師曦的女兒。
“你們兩個的性子都很沉悶。”師頤沒有再說。
師樾也沒有再提，他和師曦的關係很好，他今年一百五十歲，和師曦在一起了一百五十年的時光，陪著師曦走向了星際時代。
兩個人從來沒有說過“爸爸我愛你”或者“崽崽我愛你”這種話——他們兩個嫌肉麻，但是這從來不妨礙這兩個理科思維完全占優的人知道對方的感情。
“爺爺，吃芝士蛋糕嗎？”師樾問道，他從師曦那裡知道了師頤的全部愛好，包括甜食。
“吃。”兩百年為例沒有東西的師頤覺得餓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師頤吃著蛋糕。
其實這一世還算好，隻聽到了師曦的死訊，如果師珩和師不羈沒有離開，他會聽到三個人的死訊。
師曦是壽終正寢了。
在師頤的努力下，人類的平均壽命提升到了二百歲，是實打實的二百歲，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說人類能或一百年，但是能活□□十歲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以說師頤把人類的壽命提升到了近乎無病痛的二百歲。
師樾現在是一百五十歲，如果按以前來算，他應該算是老年大，但是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體能，都和年輕人沒有什麼區彆，看上去和師淩、師凇他們差不多大。現在的人類因為各種藥物和技術的輔助，一直到死都不會顯出什麼老態。
師頤吃了幾口蛋糕，就有點吃不下去了。他抬起頭，注意到師樾的眼神有點呆冷冷的，很顯然心不在焉。
“彆看了。”師頤嘴角一抽。
師樾在看他的下麵。
師樾完美地繼承了師頤的強迫症屬性和對自己性彆的無所謂態度。他對於區分人類男女的身體部分抱有的態度就是——好想切掉。
很顯然，師頤怕疼，他雖然偶爾有這種衝動，但是不會這麼做。
師樾是一個狠人，他真的這麼對自己做了，他非男性，也非女性，更非雙性。因為他本身就長得比較精致，所以到現在都沒人知道他初始性彆是什麼。
就連師淩和師凇都不知道改叫師樾是“爸爸”還是“媽媽”。他們曾經提議乾脆叫師樾“爸媽”，但是師樾非常有杠精精神地問道“為什麼男性的詞要在前麵”，於是這提議報廢，他們不會傻兮兮地問“那叫媽爸怎麼樣”。
所以現在他們統一管師樾叫“老大”。
師樾這麼做實際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實際上，現在已經很少會自然生育了。師頤和奧莉薇亞的“人造子宮”到了這個年代已經十分發達了，完全取代了女性的生育功能。
性這種東西成了完全的享受活動。
可是師樾是不會享受這些東西的。
性彆這種東西對於他成了一種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區分性彆又有什麼用？
所以他乾脆抹消了自己的性彆。
這也導致了師樾的初始性彆成了二十三世紀的一大謎題。
“我先出去了。”師樾回過神，他臉上沒有一點尷尬，正如同師頤也不會覺得害羞一樣。
師樾一打開門，就看到自己兩個蠢兒子傻乎乎地在門口打架。
師凇按著師淩的臉：“你讓曾祖評評理啊，看誰占理。”
師淩扯著師凇的臉頰：“我不管，你這個沒義氣的混賬弟弟，今天哥哥就要打死你。”
師樾：“……”
師頤：“……”
師凇：“……”
師淩：“……”
等等，他們現在裝乖巧還來得及嗎？
師頤看著師樾冷漠地關上門。
師頤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
他完全可以想象門外那兩個家夥被師樾怎麼樣一頓教訓。
師頤歎了口氣：“團子，把師曦的資料調出來，按照時間順序。”
師頤的眼前出現了大量的圖片和視頻。
師曦留了很多照片，師頤知道，師曦和他一樣是一個不喜歡拍照的人。
照片記錄了師曦的大量的重要事件——
人類徹底滅絕喪屍。
金星啟明基地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