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塊一(1 / 2)

五毛錢關係 一字眉 24899 字 6個月前

陸壹在廚房哼著歌做飯時,手機響了一聲, 是伯克利店員的信息:

【老板, 我到門外了。】

春夏正在房間裡給家裡打電話,陸壹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 十二分小心地打開門, 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剛把門拉開一半, 便被一聲氣勢磅礴的“小姨,生日快樂!”,震得反手就想把門甩上。

“誒誒,”童憲跟譚風吟將手插進門縫齊力擋住,“當心點, 端著生日蛋糕呢。”

陸壹隻好再次將門打開, 有些無語地瞅著外麵把樓道堵得水泄不通的一幫人, 以及被擠在最外圍、空著手一臉無辜的店員。

他擺擺手,示意店員離開,瞅著打劫了店員手捧蛋糕的童憲:“你們怎麼來了?”

他的遊樂園&燭光晚餐計劃當中可沒這些人。

童憲一把就推開了他, 護送著手中的蛋糕走進去:“我小姨生日, 大家一塊慶祝一下啊。”

陸壹站在門邊, 看著一群人烏泱泱湧進來, 轉眼就把客廳給占滿了。

有人喊了一聲:“小姨呢?——我們要不要先把蛋糕藏起來, 待會兒給她個驚喜?”

“你猜你喊這麼大聲, 她驚不驚喜。”陸壹關上門。

於是剛說話的人立刻就被童憲往腦袋上兜了一下:“你咋不拿個喇叭呢!”

譚風吟嘖了一聲, 站在陸壹身邊並未進去, 似乎也嫌棄與這一幫人為伍。

“我打聽過了, 那個姓季的最近好像跟蔣家有來往,”他看了陸壹一眼,“那六千萬十有**就是蔣家的錢。”

陸壹頓了一下。

火災之後,蔣明若被送去國外做植皮手術,就一直沒消息了。

警方鑒定起火是意外,蔣家不滿意這個結果,但礙著老爸的麵子,倒也沒再找他麻煩。

那這次,是蔣家二老氣不過想給他添點堵,還是蔣明若回來了?

譚風吟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明若姐的手術還沒做完,人在美國。”

那八成是二老的意思了。

陸壹心裡有了數。

六千萬對蔣家不過是九牛一毛,丟了也就丟了,他們才不會在乎季澤予的動畫片成功與否。

讓他不舒坦,蔣家才會舒坦。

陸壹拍了拍譚風吟的肩:“謝了。”

原本是他一個人惹出來的事,但是連累譚風吟跟童憲也被蔣家遷怒,明裡暗裡地指責。

童憲倒還好,家裡長輩都講道理,又一向寵著這根獨苗;譚風吟的父母感情早已不和,對他也從來不聞不問,因為這事他還挨了頓罵。

一幫人自帶了裝備,氣球彩帶和花,問也沒問陸壹,有商有量地裝飾起客廳來。

廚房還有鍋湯在煮著,陸壹進去看火,拿勺子攪了攪,蓋上蓋子繼續小火慢燉。

這些人來得太“驚喜”了,家裡吃的不夠,他掃了掃冰箱裡的存貨,也懶得再做菜了,叫了倆人出去買菜,吃火鍋算了。

春夏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便知是陸壹那些朋友來了。

掛斷電話走出來,見客廳地上已經堆了不少氣球,白的粉的黃的紫的,色彩繽紛。

“小姨好。”一幫人喜氣洋洋叫了一聲,繼續吹氣球綁繩子。

“你們好。”春夏說。

“小姨!”

童憲瞧見她,立刻把手裡吹了一半的氣球塞給身旁的人。結果對方沒拿好,伴隨著“嗤——”一聲,氣球猛地亂竄起來。

眾人立刻“臥槽臥槽”地驚慌躲避,忙亂中不知誰踩爆了一個氣球,“砰”一聲——

接著又是一陣更瘋狂的大叫與混亂,推推搡搡氣球連爆了三個。

那個“罪魁禍球”終於放完了氣,掉在一人的腦袋上,他幾乎跳起來,大喝一聲:“誰乾的?!”

……

春夏冷靜地看著吵鬨如幼兒園的自家客廳。

童憲已經敏捷地跳到她跟前,拿出來一個紅包給她:“我媽給的。”然後用幾乎是懇求的語氣道,“你哪天有空一定來我家吃飯啊,我媽念叨好幾次了,每次都冤枉我沒好好傳達。你再不來她就要對我動手了。”

春夏頓了頓,抬手接了:“謝謝。”

“記得來!”他叮囑。

春夏“嗯”了一聲。

陸壹頭疼地穿過客廳,小聲在她耳邊說:“不是我叫來的。”

太鬨騰了。

在外頭聚會也沒覺得,這會兒全擠在家裡,吵得人腦殼疼。

“沒關係。”春夏說。

童憲就在一旁呢,聽得可真切了:“你還嫌棄我們,我們今天可不是為你來的,給我小姨過生日呢。”說道這他一拍腦袋,“——對了,禮物還在車上呢。”

他喊了人一塊下樓,沒一會兒便搬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包得很漂亮的禮物回來,往桌子上一放。

“小姨,你先拆禮物玩兒,我們一會兒就把這兒弄好了。”

“來,拆禮物。”

陸壹拉著春夏過去,在其他人的忙碌中,悠閒地開始拆禮物。

除了某些心機boy(此處特指老八)用記號筆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包裝上,其他都分不清是誰的。

禮物都挺用心的。

有點心,有果茶,還有小型投影儀、香薰機和精油、漂亮的地球儀台燈……都是些可愛有趣的東西,也難為這些糙漢子們了。

更多的是情侶用品:印了春夏和陸壹照片的情侶水杯,兩雙情侶款的白色運動鞋,還有一個……情趣用品。

陸壹飛快把那個東西放回去,一臉正直:“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老八送的是一個手工植鞣皮公文包,做工很是細膩。

盒子裡還放了一張帶著香味的粉紅色的信封。

陸壹飛快地把信拿起來,粗暴地拆開,背過身去,自己先查看內容——嚴防老八那個狗東西借機表白。

其實沒寫什麼內容,粗獷的字跡,隻一句:

【祝小姨生日快樂,和老陸永遠幸福。】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專門用個粉紅色的信封,還騷包地噴香水。

陸壹這才把自己檢查過的信遞給春夏。

春夏看著他。

他忙舉起手投降:“我以為他偷偷給你寫情書呢,對不起……”

——對不起,我下次還敢。

春夏拿過信看,陸壹轉頭瞅了一圈,這才發覺,老八今天根本沒來。

“老八呢?”他問了聲。

其他人似乎也剛發現老八不見了似的,張望著尋找:“誒,老八呢?”

譚風吟在這時紮爆了一顆氣球。

眾人被嚇一跳的同時,向他望過去。

“各位,”他扶了扶眼鏡,“正式宣布一下,老八又泡到妹子了。”

“操,你宣布就宣布,能不能彆紮氣球?”

“什麼時候的事啊?”

“哪兒的姑娘啊?人靠不靠得住?”

一幫人格外關切。

譚風吟道:“巧了,也是我們學校的,今年的新生。還沒成呢,不過老八很上心,這不今天姑娘說感冒了,一大早就跑去給人送藥。”

“回頭我們得給他把把關,萬一又是一個洛檬,趁早把他們的愛情小苗苗掐斷。”

“彆了,老八沒那麼背。”

大家一邊討論著,一邊繼續吹氣球。

人多的力量,忽大忽小。

客廳的天花板上很快便飄滿了氣球,綴著彩帶飄舞,“HAPPY BIRTHDAY”的彩色裝飾字母也貼到了牆上。心靈手巧的某男士甚至將帶來的鮮花修剪好插進了花瓶。

但備菜的過程,卻隻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

人多,吃得也多,負責買菜的兩位同誌甚至另外買了一口鍋和一套八人餐具,與六袋食材一起帶回來,到樓下喊人去接。

這幫人最大的優點是愛乾活,從來不愛閒著,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但人多手雜,反倒惹出不少麻煩來。

不是忽然大開的水龍頭濺了誰一身水,往後跳又踩到另一人的腳;便是兩個人轉身冷不丁撞了滿懷,剛洗好的菜撒落一地,還打翻了陸壹熬了快一個小時的寶貝湯。

總之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

等一切準備停當,桌子上擺滿了乾淨整齊的食材,飄著辣椒的麻辣湯底和紅色清新的番茄湯底在鍋裡散發著鮮香;已經餓壞的眾人終於坐下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他們叫了兩箱啤酒,各自斟滿杯,童憲站起來說:“第一杯敬我小姨,生日快樂!”

眾人便也跟著站起來整齊地喊:“小姨生日快樂。”

頗有一種小學生上課時喊老師好的乖巧。

春夏與大家碰了杯,道:“謝謝。”

在一年之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這麼多男孩子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心裡竟然是不討厭的。

喝完一杯,童憲又給自己滿上,舉起來:“第二杯敬老陸。去年還跟我們在一塊浪呢,一轉眼,事業都做得有模有樣了……”

他歎了一聲,似乎頗有些感慨。

“你要哭嗎?”陸壹問。

童憲瞪眼:“我哭啥?”

“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被老八傳染了。”陸壹心有餘悸似的摸摸胸口,“你繼續。”

“傳染個屁,我對老八的病毒免疫。”氣氛都被他搞沒了,童憲乾脆放棄,“不說彆的了,祝你票房大賣!”

熱熱鬨鬨的一頓飯,一直吃到傍晚。

大家喝得都不少,還被毫無人性的陸工頭催著打掃衛生,洗碗、擦桌子、拖地,乾完活兒才被放出門。

一塊放出來的還有幾袋垃圾,和一堆氣球。

於是一幫人提著垃圾袋,把氣球綁成幾束,小朋友一樣舉在手裡,浩浩蕩蕩地占滿了兩部電梯。

到了樓下,把垃圾一丟,氣球一股腦全塞給了偶然經過的小男孩。

小朋友抓著怪叔叔們送的足足五十多個氣球,茫然的小身影在秋風裡微微有些不穩。

隻見那些怪叔叔們走了幾步,忽然有人懊惱道:“哎,蛋糕還沒切呢!”

樓上,陸壹也喝得有點暈了,關了門,把自己當個一米八的掛件,掛在春夏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走。

春夏去關廚房的門,他跟著;去客廳撿掉在地上的抱枕,他也跟著彎腰,春夏直起身的時候被壓著,差點起不來。

陸壹直起身,把她也一起扶起來,厚顏無恥道:“你是不是故意彎腰的?我硬了。”

“……”

春夏沒理他,走到衛生間門口,陸壹還在她背上掛著。

她轉過身,陸壹趁機親了她一口,這才把自己從她身上挪開。

等春夏再出來時,客廳裡昏暗一片,窗簾都被拉上了。

八音盒清脆的樂聲響起,陸壹模糊的身形端著蛋糕,在躍動的燭光後走向她。

他的瞳孔映著光,像星星落在裡麵,卻又比星星還好看。

“生日快樂,姐姐。”他輕聲笑著說,“許個願望。”

春夏閉上眼睛,很快便睜開眼,吹滅了那根蠟燭。

黑乎乎的,眼前陸壹的輪廓依稀能辨認。

“你許的什麼願望?”他問。

春夏打開燈,不說。

陸壹一手端蛋糕,一手牽著她走到客廳。

蛋糕是伯克利甜品師的新作,海鹽芝士奶茶千層。一層層雞蛋布丁,夾著紅茶奶油、水晶珍珠和芝士,頂上鋪了一層百利薄脆片,內容相當豐富。

陸壹用叉子挖了一塊,喂給春夏,看著她張口吃掉。

“好吃嗎?”

很甜。春夏點頭:“嗯。”

“那我也嘗嘗。”

陸壹說著,又挖了一塊,卻再次喂到了春夏嘴邊。

春夏看他一眼,“你吃。”

“你先吃。”陸壹堅持。

春夏張口吃掉,下一秒陸壹的腦袋便湊了過來,按著她的後頸,舌頭從她口中卷走了那塊蛋糕。

“真好吃。”他認真評價道。

“……”

春夏自己拿了一隻叉子,不讓他喂了。

陸壹瞅瞅她,說:“我明年的生日願望已經許好了。”

他一臉“你快問我我很想說”的表情,春夏便配合地問:“什麼願望?”

他眨了眨眼睛裡,滿含著小期待:“希望你叫我一聲哥哥。”

他在這件事情上,真的是永不言棄。

春夏收回視線,低頭吃蛋糕。

“再給你九個月時間準備。到時候你要是不叫——”陸壹“哼”了一聲,“反正我還有八十多個生日呢,慢慢跟你耗。”

網絡漫畫《野》的同名電影高調宣布投入製作,是不久之後的事情。

不出陸壹的意料,出品公司的其中一家是蔣家控股。至於究竟是蔣明若的報複,還是蔣家二老的小動作,已經無關緊要。

《奇紀》的製作進展順利,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成片完成時,已經是陸壹與春夏一起度過的第四個生日。

陸壹中午和文化局的人一起吃了頓飯,陪著喝了點酒,送走幾位領導,便打車到二環的一個藝術培訓機構。

是從前的素描老師跟朋友一起做的,邀請已經紅透半邊天的夏木大大去給孩子們講課。

說是講課,也不教什麼專業知識,大約也就是往小朋友的心裡栽一棵希望的種子,再澆灌點雞湯,給他們一個,將來也能成為大畫家的信念。

陸壹都沒想到春夏會答應。

以她的講話頻率,這堂課怕不是要站在講台上,和小朋友們比賽誰先說話誰就輸。

看時間夏木大大的“講座”還沒結束,陸壹打算去蹭半節課聽聽。

素描老師來找過春夏好幾次,她以前做人體模特受過老師的照顧,最後答應了。

內容是老師安排的,隻是分享一下自己的畫畫經曆,沒什麼難度。

春夏隻是不愛說話,也不是啞巴,一路按照提綱講下來,隻是因為講話太簡潔,提前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這個班都是還在念初中的孩子,一半都在追《奇紀》的漫畫,春夏講完,走下講台時,一雙雙眼睛依然崇拜地追隨著她。

“老師,哦不是,夏木大大!”一個胖小子踴躍地舉手,屁股已經忍不住先離開了凳子,“能不能劇透一下《奇紀》的**oss什麼時候出來?”

如今的畫室與從前的老房子大不相同,寫字樓裡自己做了隔斷分出來的教室,三麵都是玻璃。

春夏正要回答,餘光中一道身影出現在左側靠近大廳的玻璃外。

她頓了一下,說:“很快。”

春夏走出教室,孩子們也下課休息,嘰嘰喳喳地湧出來,許多好奇的目光向這邊投過來。

許久未見的蔣明若站在玻璃前,身後還有一個個頭近兩米的外國保鏢,耳朵上彆著藍牙耳機,交叉雙手一臉冰冷地立在那裡。

蔣明若穿著很寬鬆的運動長衣長褲,頭發剪短了,模樣乍看與從前並無不同,但細看之下,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以前那種自信飛揚的光彩消失了。

“好久不見啊。”

她慢慢向春夏走了兩步,似乎是想要微笑,但是麵部肌肉有些不自然。

她的手術看起來很成功,但總歸還是無法全然恢複最好的狀態。

春夏停頓了好幾秒鐘,才沒什麼表情地回應:“好久不見。”

“昨天是陸壹生日?我剛回來,這些天忙得要死,差點給忘了。每天有數不清的人要來看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蔣明若有點厭煩似的,但很快又收斂起來,“改天補個生日禮物給他。”

“沒必要。”春夏說。

兩人之間虛假的“老友闊彆重逢”般的氣氛,一下子被這四個字撕碎了。蔣明若臉色驟變,那是一種即將爆發的前兆。

那一瞬間,幾乎能讓人想象到她在病床上抓狂發瘋的模樣。

但她竟然忍住了。嘴角的肌肉奇怪地抽動兩下,聲音裡帶著怨懟。

“你什麼意思?沒必要是什麼意思?我給陸壹禮物,你憑什麼替他拒絕?”她很憤怒,身體都在明顯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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