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蓧差點沒露出滿臉的問號，你……這不是條理很分明的嗎，為什麼就要這麼想不通非要走這條根本走不通的路呢？
“既然這麼難做到的話，那為什麼不換個簡單點的，”孔蓧試圖勸道，“那些非術師實在討厭的話，就對他們視而不見吧，畢竟還要留著他們供給吃穿呢。”
雖然夏油傑自己是堅定了道路，但他並沒有逼迫所有人都像他一樣，聽到孔蓧這麼說也不生氣，“不，那些猴子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是怎麼都說不聽啊，孔蓧覺得自己年紀輕輕都快頭禿了，“但是，但是如果夏油先生堅持這麼做的話，”她一狠心，“就一定會和五條老師開戰的，夏油先生救過我，五條老師也對我很好，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生死相向。”如果再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一定會……
夏油傑也怔了下，他也沒想到孔蓧真正想說的是這個，他坐著她站著，他微微抬頭就能看到她的眼睛。
高專三年級，接近成人年紀的少女，有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瞬也不瞬的看人的時候，讓人能輕易的望進她眼底，懇切中還有三分悲傷……
夏油傑微微笑了，他站起來，手放上孔蓧的頭頂，“我和你說過，所有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我和悟，早就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我們都不會回頭。”也無法回頭。
從他下定決心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有這種可能性了，也或許從那天開始，性命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孔蓧愣住了，隨即下一刻，有什麼東西在她眼中分崩離析，裂成了一片片再也拚湊不起來的碎片。
片刻之後她閉了閉眼睛，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比想象中更冷靜，“抱歉，夏油先生，我仍舊無法認同殺光非術師的理念……”
“我知道，”夏油傑冷眼旁觀，早就看得清楚，隻是他也有籌碼，“但是，你不想為你朋友報仇了嗎？”
“我朋友……”孔蓧喃喃著，說給夏油傑聽的同時又像說給自己，“他啊，是個很固執的家夥，總是執意認為著咒術師是強者，就需要去保護那些非術師的弱者。”
她認識的傑，就是這樣一個人，“但是其實無需苛責自己啊，術師也是人，也有人力不能儘的時候。”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傑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痛苦經曆，才會導致信念的崩塌，所以她根本無法責備什麼。但是她的那個世界，她絕不讓傑走到這一步！
聽說，傑叛逃的時候是高專三年級，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如果我在他身邊的話，我會一直一直努力將自己的心情傳達給他的，我是這樣想的。”
“但其實，他也有把他的信念傳達給我吧。”人，都是相互影響的啊，傑的那些想法，也影響了她。
一點點的，孔蓧嘴角慢慢揚了起來，那是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這才是他留下的最重要的東西。”這個世界沒有她，但是有悟，悟走到今天這一步，又何嘗不是受了傑當年的影響？
就算有些事變了，但最重要的東西卻始終留了下，比想象得到的還要深刻。
孔蓧朝夏油傑深深的鞠躬，“所以對不起了，夏油先生。”她已經打算要離開了，她相信傑不會攔她，而且她想走，傑也攔不住。
雖然孔蓧還並沒有說什麼，夏油傑卻像是理解了她的意思般，“這是你的選擇？”
孔蓧似是有些想要揚起唇角，“我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對吧？”她伸手從兜裡摸出所有剩下的星星糖，都捧到夏油傑麵前，“夏油先生，能請你收下這個嗎？”
夏油傑沒有伸手，“為什麼？”那不是她最寶貝的東西嗎，之前那麼舍不得的，現在給他做什麼。
捧著糖果的黑發少女，神色溫柔極了，“我的朋友，”略微頓了頓，“名字也叫傑。”
夏油傑隨意靠在門邊，看著孔蓧離開的背影，片刻之後看了看手裡被塞過來的五顏六色的糖果。
“也叫傑嗎？”早已回不到當年的男人哼笑了聲，剝開其中的一顆放到嘴裡，隨即神色微微一動，他並不特彆喜歡糖果，或者說他對食物都沒有特彆的偏好，但是這種糖的味道……
將剩下的星星糖收回袖子裡，夏油傑眼底的神色有些複雜。另一個傑嗎？似乎，是個幸運的家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