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曾問過你一個在你看來十分無病呻吟的問題:
“你會救一個溺水者嗎?”
是的,跟救一個上吊者一樣無聊的問題。畢竟如果是上吊的話你會瞬間夢回第四章,選擇開|槍直接射|穿繩子。
於是你回答:不太能。當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抓著我胳膊時,我會產生和他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我想救他,但我認為他會因為驚慌失措勒死我。
老謎語人了。
太宰治聽完表情僵硬:……誒,這是連城你新發明的冷笑話嗎?
你不置可否,反問他:有趣嗎?
太宰治停頓幾秒,掛上了無懈可擊的迷人笑容,說:太有趣了~(所以能不能說點彼此間都明白的陽間話?)
你沉吟了一下繼續道:但這個溺水者如果是你的話,我和織田先生會一起跳下河把你扔上岸打包帶回家,測量體溫,煮紅糖薑水,熱水泡腳,喂你生吃大蔥、香油拌蛋順便按摩按摩鼻溝。
聽罷太宰治突然大喊了一聲“織田作!”旋即便以非人速度爬上了樓。
沒錯,爬上了樓。
就很離譜。
不愧是你,太宰治。
話說,這家夥……真的是人類嗎?
站在樓底下的你聽到太宰治語氣裡夾帶著詭異的欽佩,(擺明了是故意讓你聽見)對著監護人先生嚷嚷道:連城現在在我心裡已經麵目全非了,我願稱之為,一個驚世駭俗的瘋子。
你想說,太宰治這家夥完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樣子,好意思嗎?
而且,驚世駭俗?瘋子?
嗯,真是稀奇的評價。
你是瘋子嗎?你問道自己。
不。應該不是。
不如說,瘋子看彆人都是瘋子。
而小栗蟲太郎,恰恰好就是你眼中的那個瘋子。不可否認在聽了他的話,你心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既有對於對方目標不是陷害綾辻行人而是衝著你馬甲來的震驚,也有對於他試圖借織田作之助來威脅你的憤怒。你甚至發誓:隻要小栗蟲太郎三秒鐘內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就會迅速朝他腿部開|槍。
但是。
還不夠……
你覺得你漸漸顯露出糟糕的性格。
諸如「不堪一擊」、「不可被洗刷的罪名」、「軍警」、「監獄」等字眼似乎刺激到了你的神經——說到底,你和小栗蟲太郎之間本沒有仇。但他現在可以說是挑釁,也可以說是明晃晃猖獗到準備對你家人,對你的監護人下手。
那麼。撇開他的故事線,就算對著那張臉、那個名字你也完全下得去手。
你討厭那種手段賊low的威脅。
真的很讓人火大。
想到這裡,彆在腰間的伯|萊|塔|9|2|F|型|手|槍扳|機被你逐漸扣緊……
“作為黑手黨,我不會輕易原諒妄圖陷害我家人的人。”
【加密聊天(reoreo櫻桃):需要幫忙嗎?我和承太郎現在都有空。】
【加密聊天(你):不用。】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的?
家醜不可外揚。
監護人先生說的沒錯。「愛」是一種由情感、關懷、欲望以及期望交織組成的混合物。“隻有變得足夠強大,才可以保護好愛的人。”“我隻為我愛的人而戰,隻愛我尊重的人。”
是的。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
如今你雖不能確認自己暴露的能力到底是異能「求生無門」還是馬甲,但既然小栗蟲太郎最後提到了「能夠影響其他異能者的能力」這件事,那麼無疑表明「文豪覺醒&異能體」這個秘密似是已經被他身後的那股勢力察覺到了。
這樣的話,“直接滅口好了。”
也許這麼說會顯得你很瘋狂。
但在眼下這種必須要賭一把的前提之下,“寧願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乾掉小栗蟲太郎”的想法並不為過,你神經質般的有些興奮。
如果說京極夏彥是綾辻行人一直以來的噩夢的話,那麼,作家小栗蟲太郎就是直接喚醒這個噩夢作家版的、直接影響他“妖怪推理”的始作俑者。
這裡非貶義。隻是作家小栗蟲太郎的作品(尤其是《黑死館殺人事件》)帶有一種過於異樣的陰影。如果有「最讓人讀不下去獎」或者「最讓讀者腦髓地獄獎」你一定會頒發給這位老師。
所以,當這種「陰影」徹底轉變為一個人整體上的氣質時,你就會,甚至無法想象他覺醒後又會變成什麼樣。
沒辦法了。這恐怕……並不是你能夠接受得了的“文豪覺醒”。
起碼現在的小栗蟲太郎不行。
織田作之助先生一直都極其冷靜,如果他麵對這種情況,會如何選擇?
你閉了閉眼,有些欲言又止,又似乎不打算再繼續猶豫下去了。
站在不遠處的小栗蟲太郎敏銳捕捉到了你的情緒變化。收斂了肢體動作,他用審視的態度看著你,像是突然失去耐心一般滿含惡意地說道:“真遺憾,看樣子,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這麼信任那個叫做綾辻行人的偵探嗎?”
聞言,你手指猛地收緊。
“所以,您到底想說什麼?這場碎屍案鬨劇的幕後主謀之一?嘖。”看著用一種旁觀般的語氣嘲諷綾辻行人的小栗蟲太郎,你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繼而回以同樣嘲諷味十足的話。“……我果然還是更期待看到您被綾辻先生親自打臉的場景。等進了監獄,您一定會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心懷感激的。”
小栗蟲太郎聽聞,轉過頭不可置信地俯視了一眼鐵軌上正陷入激烈爭執的兩人,隨即,猛然瞪大眼睛死死攥著你臉,語氣扭曲道:“就他?那個不入流的偵探?不過區區一個下劣的偵探竟然還敢妄圖抓到我?!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強迫我認罪或是悔改!我才是犯罪之王!該死的偵探,都給我下跪吧!”
“……”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
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嗎?
如果非要做理解的話,此刻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綾辻行人這家夥弱的很,你還真是敢說啊。」
弱?
他的弱者論顯然屬於主觀臆斷。
彆誤解,自信的確是件好事。
但是。過分的自信就是自負了,很容易翻車的啊。小栗蟲太郎先生。
說實話,你不想再聽眼前這個不是瘋子卻勝似瘋子的家夥說話了。哪怕對方頂著“小栗蟲太郎”老師的名字。
最起碼你的尊敬絕不是盲目的。
“誠然,這裡確實沒有人能夠強迫您認罪或是悔改——”你靜靜注視著青年,以棒讀的語氣說道。
殺意被你小心地掩藏了起來。
然後,你露出了很久都不曾用過的營業式假笑:“但假使您接下來要對我搭檔出手,我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我承認,我忍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