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我好像聽說了，是礦區政府的人鬨事？的確，林加栗跟小時候不一樣了，現在有整個公司要管。”
“嗯。”
這段對話之後，兩人喝著酒，沒有人說話。
黎裕其實有點看不透自己的好友。從小就是。
出於對好友的關心，黎裕試探道：“剛剛方均的話，你真不考慮一下……？”
沒等好友說話，黎裕又說：“我不是說方茹，我是說，誰都可以。之前喬茜喜歡你這麼多年你也拒絕了。你事業上忙我知道，你也忙這麼多年了，以前還幫林加栗管林家，跨時區操心。”
“但現在林加栗已經接手林家，她也結婚了，你這個做哥哥的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
話說完，宋時淵依舊沒反應。斂著眼，任侍者給他倒酒。
點在桌子上的修長的手，漆黑的家徽戒指蘊著流光。對給他倒酒的豔麗侍者的蓄意勾引視而不見。
黎裕內心噔了下，他不會猜對了吧。宋時淵真的不近女色。
不過宋時淵也真是他們圈子裡的清流，這麼多年了，身邊連個情人都沒有。難怪在黃金單身Alpha榜上年年占據前列，急得要死的那些家主們甚至都求到黎裕他這兒來了。
等一下，黎裕想起來，也就是早兩年前，花邊新聞報紙傳出來個緋聞，說拍到了宋時淵跟人在車裡接吻。
言之鑿鑿的，還配上了張模糊照片。
黑色長發的少女坐在他腿上，白得發光的手臂環著男人的脖子，隔著半開的車窗看不清楚臉，但姿態確實是在接吻。
這個報道很快就被撤下來了，就連報社的資金流一度都受影響最終破產，雖然大概率可能是宋家的手筆，但無數omega的憤怒投訴估計也火上澆油了一筆——但最終，作為好友的黎裕還是看了照片問了一嘴。
“沒有的事。”宋時淵這麼回答。
語氣很淡，一如既往。
黎裕也就識趣地沒再問。
不過這麼多年來，也就這麼一條花邊新聞。
那看來也不是性冷淡。
黎裕偷偷打量了下自己的好友。要說宋時淵這種頂級Alpha是性冷淡，自己明天就能被路過的omega打兩拳。
那婚戒……
“看什麼？”目光似笑非笑瞥過來。
“……沒什麼。”黎裕迅速轉移話題，喝了口酒，“感覺我好久也沒見到林加栗了，還有點想那丫頭。”小時候他跟人打牌就喜歡帶林加栗，不知道怎麼的，宋時淵這個妹妹好像從來不會輸錢。
是運氣好吧？黎裕思忖。
“不過林加栗怎麼連你生日都不來？”黎裕說，“我記得小時候，你每次生日，她都是那個最活躍的……”
他話沒說完，周圍又擁上了幾個正裝打扮的中年富商，都是來恭喜宋時淵生日的。
黎裕順勢閉了嘴。
“時淵啊，好久不見。上次還是在商會吧？”
“宋先生，一段時間不見，聽說宋家那個新投資項目又成新風口了？有沒有興趣找幾個合作夥伴……”
……
這些人都是他們父親這一輩的，而宋時淵在商界的地位和話語權，已經大到能跟他們父輩這一代人平起平坐。甚至，這其中還有不少人，都要仰宋家的鼻息。言語裡的恭敬意味都不少，麵上笑嗬嗬的。
黎裕舉了舉杯子對好友示意了下，識趣地退後出去，把空間讓給他。
但是步子還沒邁出去幾步，就聽到不遠處宴會上一陣人群的驚呼。
與此同時響起來的，還有一道屋外低音發動機嗡鳴聲，由遠及近，浮誇得出奇。
轟——
不少賓客都拿著酒杯湊熱鬨往露台上湧。
一時之間，二樓的露台上，擁擠滿了穿著禮服長裙和西裝的名流們，驚呼聲此起彼伏。
“誰啊這是？”
“天！這個點？”
“怎麼有人敢……”
那道一聽就屬於頂級昂貴跑車的嗡鳴聲不斷，甚至挑釁地又在樓底下轉了幾次，囂張至極，氣勢衝天，幾乎就差拿個大喇叭喊人了。
黎裕怔了，這可是宋時淵的生日宴，誰有那個膽子來砸場子？
這麼多名流在這裡，誰這麼大膽？
黎裕下意識也跟著人群走了過去。古典香檳色係式的露台很大，從露台正好能看到法式設計的對稱
園林，深綠色一片，在夜晚的燈光下，幾乎望不到邊。
黎裕低下頭，就看到了停在主宅樓下的那輛漆黑流線型的敞篷跑車。那正是巨大翁鳴聲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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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愣住了。
樓下，懶洋洋站著靠在車門外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吊帶長裙的少女。肌膚雪白，烏黑的長發發尾燙了卷，眷戀似的落在她的身後。散漫神情的漂亮小臉是標誌性的美貌，讓人過目不忘。
她正仰頭看過來。
“……！”
黎裕一驚。
他突然反應過來。
還有誰……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誰，能無法無天，肆無忌憚，把車開進宋家的主宅樓下，鬨這麼一大出戲……
還能有誰，能被允許做這一切——
見到了人，露台下方的跑車邊上的少女，忽地一笑。
雙手向上一拋，她懷裡的花都飛揚起來。
嫣黃色的黃玫瑰花瓣仿若散落在夜空裡的迷人煙火，花瓣紛飛，仿佛盛大的雨。
繽紛飄揚，明豔的色澤在夜色裡宛如火焰，落在少女的黑裙上，黑發上，和那輛漆黑的車上。
“哥，生日快樂——！”
滿天的黃玫瑰花雨裡，她仰起頭看來笑，眼眸亮晶晶，眼尾下，墜著一顆淚痣。
……
深夜的宴會，夏夜的風帶著輕柔的花香氣息。
露台上，身後賓客的驚喜笑聲和恭喜聲不斷，紛紛在議論剛剛的那一幕，言語裡都是驚歎。
而話題的中心，矜貴俊美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身側。
他拿著酒，不緊不慢地喝著。
黎裕本來轉過頭看自己好友的神情，也是個看戲的。但看著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頭一跳。
他看了看宋時淵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樓下林加栗的黑發。
當年那個緋聞車內接吻的照片閃進了黎裕的腦海裡，一切都像嚴絲密合地對上線索，一切逐步吻合……
還有那枚婚戒……
宋時淵，不會是……對自己已經結了婚的妹妹……
……
宋時淵站在露台邊緣。
漆黑的鳳眼斂下，看不出神色，黑沉沉的，眼尾同樣的那顆淚痣，落在長睫斂下的陰影裡。
夏風陣陣，遠處樹梢簌簌作響。
隻有在那眸底，才能有人瞥見，克製到了極點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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