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踏青(1 / 2)

村邊杏花白 方便麵君 13440 字 6個月前

曲清江與趙長夏一唱一和, 將曲錦氣個半死。

曲銘見不得她們如此囂張,便怒斥:“夠了,在先人麵前吵吵鬨鬨成何體統?趙長夏, 既然你成了曲家的贅婿,那麼就必須乾贅婿乾的活!”

自從趙長夏與曲清江成婚, 曲氏族人便發現原來她不叫“趙六月”, 而是叫“趙長夏”。

“官人是我的夫婿,過來也是替我乾活的,還請大伯父把話說清楚,我要乾哪些活,除哪些草。”曲清江站出來,不僅是維護趙長夏,也是為了立威。

曲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這贅婿好大的麵子,誰都使喚不動他,彆人家的贅婿——”

明知不禮貌, 但曲清江還是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的夫婿,你們若是覺得彆人家的贅婿好,那麼可以去找彆人家的贅婿,又或者以彆人家的贅婿為標準,給未出閣的姐姐妹妹們招一個贅婿。”

曲銘批判曲清江:“你真是越發沒有教養了!”

“彆無端找茬。你們自詡是孝子,整日將孝道和祖宗掛在嘴邊, 怎麼忍心看著祖宗的墳頭的草都兩尺高了, 也不來清理?也不知道祖宗和各位先人泉下有知,會有何感想。”

趙長夏說完,眾人下意識地往曲清江的祖父母、娘親嶽氏的墓看去,發現那裡的雜草確實稀疏且低矮,至少近三個月曾清理過。

反倒是曲銘、曲錦的爹娘, 還有其餘族人的墓,那些不知名的植株和草都快長到膝蓋了,可見自從去年的寒食有人來祭奠過一回之外,他們的生祭和死祭都不曾有人來祭奠。

尚有一點良知和孝心的族人都羞愧不已,他們紛紛散去,拿著自己的鋤頭開始除草。

“罷了,在這樣的日子裡,我想讓娘子安安靜靜地跟先人說說話。要乾哪些活,你們說。”趙長夏的一句話,又把曲銘的話給堵了回去。

“清理這片區域的草。”曲湖立馬把雜草最多的一塊區域交給了她。

趙長夏從曲清江那兒要回鋤頭,道:“娘子,你現在這兒稍等,我去去就回。”

曲清江點點頭,跟她交換了鐮刀,蹲下來一點點地割掉那些長得高的雜草。到了她娘嶽氏的墓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娘,剛才那個維護我的就是我的夫婿,她叫趙長夏,也可以叫她六月……”

——

曲氏族人本以為把累活交給趙長夏就能累倒她,孰知她三下兩除二就將那塊區域的草給除完了,身上不僅沒有流一滴汗,也不見大喘氣的,仿佛她不是在認真乾活,而是在敷衍了事。

他們懷疑她偷懶,可又是親眼看著她將那些雜草連根鏟除的,沒有一絲作假。完了她還會自動將那些雜草攏在旁邊,準備帶回去喂牛。

曲鎮的兒子曲洋負責旁邊的區域,他走近趙長夏,低聲道:“趙長夏,雖然今日之事是你跟樂娘占理,可你們頂撞大堂伯父他們是不好的行為,這傳出去後,你們的名聲會變得更差。你可以不在乎,可樂娘的刺繡還得靠好名聲來推廣,你得為她考慮考慮。”

趙長夏直起身子看著他。他平日很少到曲家走動,見了她也僅限於點頭示意,所以他不是個會這麼熱心腸來給她善意的提醒的人。

“應該是他老子曲鎮讓他來的。”趙長夏琢磨,她應了聲,“多謝提醒,我會認真考慮的。”

她並不是什麼自大、剛愎自用的人,曲洋說的話其實也有幾分道理:她跟曲清江因為是小輩,本就容易吃虧,在這個父權為主的時代,小輩忤逆和抵抗長輩就更容易惹來汙名。

這時代很多人所認為的公道,其實是在這個父權架構下的公平,而非律法意義上的公平。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人吃絕戶卻不會被戳脊梁骨,女兒若想爭家產則會被認為不孝,更彆提忤逆長輩的舉動。

趙長夏又道:“不過我還是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曲洋:“……”

他覺得她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

“你就不能稍稍變通一下?有時候服個軟就能揭過去的事,沒必要弄僵。”

趙長夏若有所思:“好,下次我不跟他們吵了。”

她反省,什麼時候自己會跟人吵架了?以前不都是直接動手的麼?

嗯,吵架的影響不好,還是直接動手吧!

曲洋以為她把自己的勸誡聽進去了,心滿意足地道:“這才對嘛!明日我與阿湖他們去踢蹴鞠,你一起來麼?這可是改善你們的關係的好機會。”

趙長夏想也沒想就拒絕:“明日我得陪娘子去廟裡上香,你們玩得愉快。”

曲洋沒說什麼,回去跟他爹彙報勸導趙長夏的成果去了。

趙長夏乾完活,便提著兩束草回到曲清江的身邊去幫她的忙。

曲清江問:“官人,你提著這兩束草做甚?”

“拿回家喂牛。”

曲清江:“……”

拿墳地的草來喂牛這種事,也隻有趙六月這般藝高人膽大的人才敢做了。

她總算明白之前她爹跟趙六月是如何看待“節儉”的她的了。

“官人何時也這麼精打細算了?”

趙長夏理直氣壯:“無他,深得娘子的精髓罷了。”

曲清江:“……”

曲清江決定不跟她計較,親昵地問她:“官人你累不累?”

“不累。”

“……”曲氏族人收回落在她們身上的目光,心情無比複雜,世上怎會有趙長夏那樣頭鐵,完全不怕事的人呢?宗族的力量、長輩的壓迫在她的麵前毫無作用,她幾次三番都落了他們的麵子,他們卻奈何不得她!

“說到底還是趙長夏強悍。”曲鎮私下跟他兒子曲洋說,“宗族之所以團結一致是為了有足夠的力量抵禦敵人,而當其中一個人擁有以一敵百的力量時,他便是宗族。”

曲洋道:“可族人才是我們的親人,與我們同仇敵愾、同氣連枝的人不是嗎?”

曲鎮不否認這一點,所以曲鋒與族人交惡,他跟曲鋒走得近卻不代表他會學曲鋒跟族人脫離關係,畢竟他的處境跟曲鋒不一樣,他也沒有曲鋒孤注一擲的勇氣。

“我隻是告訴你,你可以不與趙長夏交好,但也彆去招惹他。眼神不會騙人,彆看他在樂娘麵前是一隻忠犬,可對著彆人,那就是一頭狼王。你招惹了他,終有一日會被反噬的。”曲鎮對曲洋耳提麵命。

曲洋應了聲,但有沒有聽到心裡去便不得而知了。

——

係統適時提醒趙長夏在【踏青·探索鵠山鄉】的活動中,觸發了【探索仙澤園】的任務,要求她弄清楚仙澤園裡各個墓主人的身份。

這並不是難事,她跟著曲氏族人祭掃,經過曲清江逐一介紹,墓園裡的十四個墓主人的身份便都清楚了,她因此得到了一壇“寒食特供春酒”。

趙長夏:“……”

係統這是故意的吧?明知她跟曲清江喝了酒後的德性,怎麼都繞不過酒了?

祭掃完眾墓後,曲氏族人浩浩蕩蕩地去祠堂吃飯喝酒。曲清江和趙長夏則回了曲家。

寒食雖然禁火、吃寒食,但做吃的都需要生火,因此隻要確保食物是涼的、素的就行,禁火的習俗倒是沒什麼人堅持了。

李氏早上就做了米果、寒食粥等涼食,祭品也多為麥芽糖、棗餅,外加一點春酒,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兒,倒也其樂融融。

翌日,趙長夏陪曲清江去上香,曲嘉雨昨日沒能見到曲清江,得知她要去上香後便也跟著一起去。

上完香,她們路過鵠山鄉的村集時,曲嘉雨忽然想起她的兄長似乎就在旁邊的蹴鞠場比賽,於是道:“樂姐姐,大哥好像就在那邊玩蹴鞠,我們去看一眼吧!”

曲清江雖然對這些運動不感興趣,但也不想掃了曲嘉雨的興致,她問趙長夏:“官人,你要看蹴鞠比賽嗎?”

趙長夏不置可否:“娘子決定。”

曲清江粲然道:“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曲嘉雨已經率先從外圍擠了進去,驚喜地叫道:“球頭是大哥,大哥加油!”

經曲清江解釋,趙長夏才知道所謂“球頭”是蹴鞠比賽裡,一隊中負責進球的人,——和後世的足球比賽規則不同,如今的蹴鞠相對文雅和安全,兩隊之間沒有直接對抗,隻需隊員之間互相顛球傳球,最後由“球頭”將球踢進球門。

能當上“球頭”,說明球技很好。曲清江也想知道這位從兄的球技如何出彩,奈何她擠不進去,隻能墊著腳尖往裡看。

這時,趙長夏牽起她的手,為她開了一條路,道:“娘子,小心彆被人流衝散了。”

“嗯!”曲清江這會兒哪裡還管場上如何,她緊緊地回握趙長夏的手,心裡像吃了飴糖一般甜。

她們擠進去沒多久,比賽便進入了尾聲,在比分落後的情況下,曲洋愣是連續進了三個球,將比分追平。

漏鬥裡的沙子漏完,比賽結束,曲洋與曲湖等興奮地吼叫了一聲,周圍的觀眾紛紛歡呼。

還有人稱讚道:“能跟球技更加高超,訓練更加有素的蹴鞠社踢平了分數,明德書院那些學生也很不錯。”

對方的口吻透著一股優越感,趙長夏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頭戴綸巾,一身錦衣,無論是打扮還是氣度都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便確定他來頭不小。

對方似有所感,也轉過頭來看她,然後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趙長夏收回目光,他便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她來。

曲嘉雨小跑過去找曲洋,曲洋、曲湖等人便順著她來的方向看到了趙長夏與曲清江。

曲湖與旁邊的少年交頭接耳,沒一會兒那少年便朝趙長夏高聲道:“喂,那邊那個長得跟娘兒們一樣的贅婿,你會不會蹴鞠,要不要跟我們切磋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為這句話凝聚到了趙長夏的身上。

“他是個男人啊?我還以為是個穿男裝的小娘兒們!”有百姓議論。

“這還是個上門婿。哪家這麼想不開,找這麼一個沒有陽剛之氣、不男不女的當女婿?”

羞辱趙長夏的目的達到了,曲湖等人笑得有些恣意放縱。

趙長夏眸光一冷,卻沒有說什麼。

曲清江很是生氣,但她堵不住這麼多人的嘴,便隻能道:“官人,我們回去。”

“這就要走了?你昨天不是還很橫的嗎?今日怎麼就灰溜溜地逃跑了?”曲溱在人群中嘲笑她。

明知這是激將法,趙長夏仍予以回應:“你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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