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真相(1 / 2)

村邊杏花白 方便麵君 8910 字 6個月前

嶽機杼斷指的真相?不是為搶救繡畫而被砸下來的梁柱壓到手指, 為了保命隻能切掉手指嗎?這不就是真相?還有彆的真相嗎?

這是眾人在聽到門房的話之後生出的念頭。

曲清江在失神了一瞬後,對門房道:“讓他進來吧!”

嶽家眾人也拭目以待。

不一會兒,門房領進來一個二十多歲, 衣著樸素的女子,嶽家眾人紛紛瞪大了眼睛,嶽炎方甚至擰眉:“怎麼是你?”

曲清江的目光從那女子身上收回, 轉向了她舅舅:“舅舅認識?”

嶽炎方猶豫了一瞬,道:“這是你堂姨的弟子, 不過已經被逐出師門多年了,今日突然出現, 還說知道阿姊的斷指真相……”

說到這裡, 他已經猜到了這女子要說什麼了。他的目光一下子銳利了起來,這裡是曲家,哪怕他是曲清江的舅舅, 也沒有越過主人家去審問那女子的道理,否則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曲清江聞言,也不著急問這女子所說的真相,她問:“你叫什麼名?”

“我叫廖敏。”

曲清江又問嶽炎方:“她當初為何會被堂姨逐出師門?”

嶽炎方道:“聽說她甚是叛逆, 忤逆師命、不服管教、急功近利, 甚至為了早日進入文繡院, 妄圖將偷師偷來的技藝說是自己的。二娘對她甚是失望, 便將她逐出師門, 她未能如願進入文繡院, 也曾四處鬨過,最後無人理會她,她便銷聲匿跡了。”

沒想到消失了好幾年的人會突然出現在曲家。

聽到他的話,廖敏情緒激動地道:“嶽揺紡撒謊, 那‘套針’‘滾針’與‘切針’三種針法明明是我琢磨出來的,我每琢磨出一種針法都欣喜地與她分享,交流過後,她卻責罵我說這針法太過粗淺。她將這三種針法貶得一無是處,令我彆想那麼多歪門邪道,應該腳踏實地地精進自己的技藝。

“我信以為真,潛心刺繡,可她卻在此期間,將這三種針法加以修改,還給它們起了名字,以便占為己有。等我知道這事的時候,整個汴京的繡娘都知道這針法是她琢磨出來的了!

“我四處申辯,卻無人信我,她們覺得我不過是一個隻研習刺繡數年的黃毛丫頭,對刺繡的理解不深,壓根就琢磨不出這樣的針法來!可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回去找她對質,她卻以我忤逆師命、不服管教,還汙蔑師長為由,將我逐出師門。

“身上背著‘逐出師門’的過往,壓根就沒有繡坊願意用我,且她一直編造和詆毀我,我在汴京也待不下去,便隻能離去。”

曲清江聽完,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嶽家眾人的反應,他們對此並不意外,隻是頗為不讚同地擰著眉頭,顯然也是知道這件事,並相信嶽揺紡所言的。

也對,比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繡娘,大家更願意相信嶽揺紡。“皇繡世家出身”就是嶽揺紡的招牌,也是她取得彆人信任的加分項。

雖然廖敏沒有證據,但曲清江根據自己曾經在提出異色繡後被嶽揺紡劈頭一頓罵的經驗,覺得廖敏說的許是真的。

可是,這跟她娘的斷指有什麼關係呢?

廖敏也知道一直說她與嶽揺紡的恩怨,接下來她要說的事更難取信於人,因為很容易被人說是她為了報複嶽揺紡而造謠的。

她看了眼嶽家眾人,道:“我不信他們,我怕他們會向嶽揺紡通風報信,所以我隻能告訴曲娘子——”她頓了下,“不,如今要改口‘曲孺人’了。這件事我隻能告訴孺人一人。”

“通風報信?你這是怕被我們聽出什麼破綻,所以故意避著我們吧?”嶽施針道。

嶽炎方不知道該相信誰,但比起一個陌生人,人們天生就容易相信親近之人,他也不例外。嶽揺紡雖然不是他的親妹妹,可他們的童年是一塊兒度過的,這麼多年,兄妹倆在汴京也算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這份親情,很難是彆人三言兩語就改變的。

他道:“看來你是找準了時機過來的。”

廖敏道:“從前你們都信她不信我,所以我知道不會有人為我主持公道,得知曲孺人在汴京,我便知道,沉冤昭雪的時候到了。”

曲清江眼眸低垂,似乎在沉思。須臾,她道:“無妨,你就在這裡說吧!”

廖敏麵色猶豫,眾人卻發現芳芷走到了門口跟門房說了什麼,那大門便被門房關上,並用門閂插起來了。

廖敏也看出了曲清江的態度,便大著膽子緩緩訴說:“三四年前的一個冬天,嶽揺紡的親兄長來汴京尋她……”

嶽炎方在京任職,族裡的事務便由嶽炎傑打理,而嶽炎方這一房名下的那些繡坊、田鋪也都由嶽炎傑代為打理,不過他每年都要進京向嶽炎方彙報族中的情況,還得將這一年的盈利帶來給他。

嶽炎傑便是在年尾的時候進京的。

嶽炎方家有不少女眷,嶽炎傑身為外男不便借宿,便到嶽揺紡家落腳。那天,嶽揺紡特意從文繡院趕回來,兄妹倆飯後在庭中密談,嶽揺紡跟嶽炎傑說:“年中時,洛掌固回鄉探親了,據聞她到曲家待了一段時日。”

嶽炎傑一時半會兒沒想起曲家來,嶽揺紡又提醒他:“機杼姐姐的夫家。”

嶽炎傑恍然大悟:“可機杼姐姐已經去世多年,她過去作甚?”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為機杼姐姐的女兒清江去的。”

兄妹倆對曲清江的了解幾乎都是從嶽炎方、洛春鳩那兒聽來的,更何況洛春鳩還誇讚了曲清江,表示想指導她,帶她進文繡院。兄妹倆不禁聊起了往事,廖敏就是這時候經過,並偷聽到他們的對話的。

“洛掌固總說機杼姐姐天賦最高,可惜那一場火斷絕了揚名立萬的機會,也葬送了她在刺繡上的前程。如今清江繼承了她的天賦,隻要細心指導,必定能青出於藍勝於藍……”

嶽揺紡說這話事,正背對著廖敏,廖敏看不出她的神情,隻覺得語氣十分複雜。

“要不是我……”

嶽炎傑大咧咧地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要不是她自己留了燈盞在那裡,你也不會撞倒它引起大火。你不必到現在都還為此內疚,並耿耿於懷。”

廖敏那會兒並不清楚嶽機杼的事情,所以怕被嶽揺紡發現她偷聽,便趕緊離開了。後來發生了嶽揺紡將她的成功據為己有,又害她在汴京無法立足的事情,她就更無暇關注這事了。

直到她離開汴京,才通過彆的途徑了解道嶽機杼的事情,才明白那晚嶽揺紡跟嶽炎傑的談話意味著什麼。

這個真相滿堂皆驚,嶽炎方並不相信:“這事,你當初為何不告訴我?”

廖敏道:“我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機會將真相公之於眾,奈何關心嶽機杼的事情的人,除了你之外也無彆人了。而你又更加相信嶽揺紡,所以我不敢輕易跟你說這事,直到我等來嶽機杼的親女兒,認為時機得當,今日才敢登門。”

嶽炎方的嘴唇囁嚅了下,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氏等人也處於懵逼狀態,回過神來後七嘴八舌地問起了廖敏更多事情,有的質疑她,有的隻關心細節。

而嶽機杼的親女兒曲清江卻比在場的人更加冷靜,她環顧四周,對廖敏道:“你隨我進來。”

嶽炎方看向她,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曲清江沒有解釋,廖敏便跟著她進書房去了。

關上門,曲清江問:“你說的都是真話?”

廖敏道:“我說的都是真話。”

曲清江搖頭:“不,你說的不完全是真話。”

廖敏一驚,愕然地看著曲清江,仿佛在問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曲清江答案,曲清江道:“讓我猜一猜……其實你一直在汴京,並沒有離開,不過是你藏得好,——許是有人幫你,所以堂姨並不知道你的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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