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鐘，我看見海棠花未眠。”
是他的字跡。
見她似在恍神半晌不語，馮海錚換了個話題，問：“你覺得我怎麼樣？”
蘇棠大概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佯裝聽不懂：“什麼怎麼樣？”
“實不相瞞，我來之前並不知道要相親的對象是你，”馮海錚開門見山道，“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你很好。可以的話，我們要不要再深入了解一下？”
“咳咳咳……”蘇棠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被剛入口的咖啡嗆到了。
她匆匆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與他繼續裝傻道：“你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我沒有過相親經驗，這是第一次，”馮海錚帶著點詢問的意味看著她，“如果在相親見麵後直接發展成男女朋友關係，進度是不是有點快？”
“你彆說這麼嚇人的話。”
“這話嚇人嗎？”
蘇棠下意識要點頭，又緩慢搖了搖頭。
“你這表情，倒確實像是被嚇到了。”馮海錚端起咖啡杯，又很快放下了。他交握著手搓了搓：“是我唐突了，抱歉。”
“不，是我該覺得抱歉才對。”蘇棠局促挽發，為避免事態往更離譜的方向發展，她靈機一動，信口謅道：“忘了說，我男朋友一會兒就要來接我了。”
“你……男朋友？”馮海錚驚訝看她。
他的眉心皺起，方才隱於眼底的笑意儘散。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她提及“男朋友”時，她在他眼中好似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失落。
蘇棠愣了一下，錯開視線望向窗外，含糊著應了聲：“嗯。”
漫長又煎熬的沉默後，她聽到一聲輕歎。
“那就見見吧。”馮海錚重新端起咖啡杯，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趕巧我之後也沒什麼安排。”
“見誰？”蘇棠慢半拍反應過來，挺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他：“你要見我男朋友？”
“不是說他一會兒就到嗎？”他抬了抬手中的咖啡杯，“不方便？”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是真想見她的“男朋友”？
不過這符合邏輯嗎？正常人出來相親，知曉對方有對象並且都快過來了，難道不該避嫌嗎？
蘇棠沒能琢磨明白他想見她“男朋友”的用意，與他無聲對視了數秒，記起要回應他的問題：“沒、沒什麼不方便的。”
“那就好。”馮海錚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眼下也隻能硬著頭皮找個人來撐場了。
蘇棠裝模作樣地往窗外張望了一陣，拿起手機，道：“奇怪，他怎麼還沒到？我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什麼情況。”
馮海錚點點頭：“嗯。”
蘇棠起身移步，撥通了梁繕弦的電話。她邊推門往外走，邊稍稍提了聲量道：“喂，親愛的~”
“抽風呢？”電話另一頭的梁繕弦輕呲了聲，玩笑道：“還是說，你……被綁架了？你要是被人綁架了你就咳兩聲，好讓我明白不是？還有就是，這事你找‘親愛的’沒用，你得找警察。”
出了門，蘇棠偷偷往回瞄了一眼。確認馮海錚沒在看她，她背過身，低著話音道：“廢話這麼多。江湖救急，是朋友就趕緊過來幫我個忙。”
“什麼事這麼急？”梁繕弦問。
“我被我哥騙來相親了，遇到點麻煩。”蘇棠言簡意賅道。
梁繕弦一聽這話笑出了聲：“你？相親？”
“笑屁。”
“一句話，怎麼幫？”
“我一會兒給你發個定位過去，到了之後你就說你是我男朋友。”
“明白。”
“對了，我那相親對象可精得很，你到了之後少說話，看我眼色行事。”
“妥，我辦事你放心。”
簡短交代了幾句，蘇棠掛斷電話給梁繕弦發了個定位。折回咖啡廳坐下，她欲蓋彌彰般與馮海錚解釋了句：“堵車了。”
“哪個路段？”
“我沒問。”
在咖啡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馮海錚似對她口中的“男朋友”很感興趣，幾乎三句裡有兩句不離這個話題。
“你跟你男朋友是怎麼認識的？”他問。
“我跟他打小就認識。”
“青梅竹馬？那挺好。”
一杯咖啡喝完，他放下了手中的空杯，交握著手看著她：“既然有男朋友，怎麼還被家裡安排出來相親？”
蘇棠不怎麼敢回視他的眼睛。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很擅長通過微表情分析對方是否說謊。
她的目光一直在窗外遊移，最終以音樂噴泉的方向為落點，道：“家裡還不知道我們在交往，這不鬨了烏龍了嘛。”
“交往沒多久？”馮海錚聽出了話外音。
“嗯，也才交往了兩三個月吧。我倆都約好暫時不告訴家裡。主要是我跟他太熟了，這樣萬一之後分手，兩家人見麵也不至於尷尬。”
她突然想到，她找梁繕弦幫忙這事可不能讓她哥知道。遂打著商量的口吻道：“那個，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吧？”
“可以。”馮海錚很痛快地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