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總願常相伴(1 / 2)

吾王的新娘 山梔子 12274 字 6個月前

淩晨十二點, 楚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仍是白茫茫的雪地,還有障傘底下身著玄衣的年輕男人。

他聽了她說的那些話, 半晌才稍稍直起身,一手捧住她的臉,垂眼看她時便無奈地笑了聲, “我說的話,你總要當做耳旁風。”

但他的眼睛裡, 冷霧彌散, 終於添了絲溫柔的光彩。

讓人看了, 難免晃神。

他這一輩子從未在乎過什麼人間風月, 兒女私情, 正如他所說,他半生都浸在仇恨裡, 他滿心滿眼也都是家仇國恨。

公輸盈的複生計劃裡,從來沒有魘生花落入外人之手的這一環, 但偏偏陽錯陰差,因緣際會, 是她帶著魘生花來到了這裡,喚醒了他。

他從泯滅人性的奴隸牢獄裡活著走出來時, 便已經為了苟活而丟掉了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許多東西,他寡言冷語,不會愛人。

但千年之後的今朝,他居然也開始懂得了愛欲於人的道理。

“好聽的話我就聽,不好聽的我就當聽不見。”楚沅朝他笑得沒心沒肺, “反正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

魏昭靈不由彎眸, 伸手揉亂了她的卷發。

此刻楚沅想起他最後的笑容, 她翻了個身,腦門兒抵在枕頭上,眼睛沒睜開,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幾聲。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第二天一大早楚沅就被床頭的鬨鐘吵醒,坐起身慢慢地打了個哈欠,她才下了床去洗手間裡洗漱。

今天是星期天,楚沅照常出去跑了一個多小時,回來又在巷口的小餐館裡帶了早餐回家。

聶初文和塗月滿都起了,三人坐在一張桌子前吃早餐,楚沅喝了口瘦肉粥,想起昨夜魏昭靈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不由看向聶初文,“老聶頭,問您個事兒?”

“說。”聶初文咬了口包子,發現是豆沙餡兒的,他眉頭不由一皺,他不愛這甜口的東西,但塗月滿卻喜歡得緊。

“魘生花到底為什麼會在您手上啊?”楚沅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聶初文的神情變化。

聶初文麵上一怔,隨即他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麵的女孩兒,沉默片刻,他便也擱下了勺子,“魘生花都在你身體裡生根發芽了,這事兒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

“這魘生花早年是由在仙澤山替夜闌王守陵的夜闌舊朝人所共同保管的,夜闌守陵人共十二人,但後來宣國派人上山誅殺他們,其中九人皆命喪於宣國人之手,剩下的三人僥幸逃脫。”

他提起的這段塵封千年的往事,也不過是聶家代代相傳的故事,其中所失多少實情,也未可知。

“在那之後不久,遷都榕城的宣國國君鄭恒和隨他遷都的百姓,還有那些一路跟隨的將士臣子全都無跡可尋,而傳聞中的仙澤山所在之地更是再無人知曉,我聶家先祖便是那出逃的夜闌守陵人中的一個,那顆魘生花種從他手中一代傳一代,就這麼傳了四十多代才傳到我的手裡……”

楚沅即便心裡早有了些猜測,但此刻親口聽聶初文說起這段往事,她也還是難免有些慨歎。

如果不是有著夜闌守陵人的這麼一個特殊的身份寄托著一份聶初文對夜闌,對魘都的特殊情感,他又怎麼會每年都一定要去一次新陽望仙鎮?

“可惜這些事傳到我這一代,就變得模糊不清了,我隻知道我有守著這顆魘生花的責任,卻不知道它存在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聶初文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楚沅卻清楚得很。

魘生花原本是要用來複活魏昭靈的,但可惜的是,守著它的聶家人卻早已忘了先祖留給他們的使命,如果不是簡平韻偷了它,如果不是她失手將它按進了楚沅的脖頸裡,也許夜闌王陵就再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這一切,到底還是巧合造就的機緣。

“但看你現在的異能,都能比得過那世家裡的簡家家主和劉家家主,這魘生花有奇力的傳說應該是不假。”聶初文看了一眼她綁著錦帶的那隻手,“我隻盼著你那花瓣早點長全乎了,這樣就不怕那些人了。”

一頓早餐吃完,楚沅接到了簡玉清打來的電話,那個少年在電話那端咋咋呼呼地讓她去網咖打遊戲。

楚沅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她才掛斷簡玉清的電話,卻收到了鄭靈雋的微信消息——“你還是過來吧,我有東西給你。”

楚沅想了想,還是收拾了一下,出門了。

“楚沅,這裡!”

她才一踏進網咖,就看見簡玉清在擺放著一株綠植的電腦旁朝她招手。

楚沅走過去,正好在中間的位置坐下來。

桌麵上擺了幾個小蛋糕,還有一盤水果,幾杯奶茶。

“想吃什麼彆客氣,你請客!”簡玉清笑容燦爛。

“……?我請客?”楚沅剛把吸管插到奶茶裡,聽見他這句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偏頭看向他,麵上待笑不笑,“為什麼?”

“因為你昨天測試得了第一呀!”簡玉清答得理直氣壯,他說完才又想起來些什麼,一拍腦袋,“啊我忘了,你昨晚走得早……楚沅你還不知道吧?我們世家裡每次最年輕的一輩小測,第一名都是有獎勵的!”

“是嗎?”楚沅聽到這個還真來了點興趣,她喝了口奶茶,好奇地問,“多少錢啊?”

“二十萬。”

一旁的趙憑霜插了嘴,她的聲音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平靜,“除了錢,你還有三年鹿門彆苑的使用權。”

“鹿門彆苑?”楚沅還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是趙家的彆苑,聽說是按照古代貴族彆苑規格建的,那彆苑在京都,我也沒去過,聽說大得很,裡頭亭台樓閣的,全是仿古建築。”

簡玉清一手撐著下巴,不由感歎,“這往年不是趙憑霜的大哥趙憑風,就是她二哥趙憑月獲得居住使用鹿門彆苑的權力,但今年這彆苑的鑰匙,卻是落到你手裡了。”

“……我又不去京都,我要那彆苑乾什麼?”楚沅起初還聽得一愣一愣的,後來也就沒興致了。

“放暑假你不去玩兒啊?我還沒去過呢,你帶我看看去唄?”簡玉清對鹿門彆苑的好奇心是由來已久,聽說在那裡麵的吃穿用度,全都由趙家承擔。

簡家雖然家業也大,但是也比不上在京都的趙家財力雄厚,那鹿門彆苑又是好多人口中的人間仙境,他還真想去見識見識。

“哦還有啊,最近你可得小心點,因為世家裡除了本家的子孫,還有許多從外頭招攬來的內客,說不定就會有人什麼時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要找你切磋,你可彆被他們嚇著了。”簡玉清想起這事兒來就忙提醒她。

“怎麼跟武俠似的,還切磋?”楚沅從來沒有這麼無語過。

說話之間,她聽到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來,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銀行的發來的消息,她的卡上瞬間多了二十萬。

“還真有這麼多錢?”楚沅驚了。

“那你說這頓是不是該你請?今天我們四個的網費你也得包。”簡玉清吸了顆黑珍珠到嘴裡,打開了遊戲,“快,咱們玩幾局。”

遊戲間隙,鄭靈雋說要去上廁所,楚沅等了一分鐘,也站起來說要去廁所。

她才走到洗手間門口,而鄭靈雋就等在盥洗池邊,他抬頭在鏡子裡看到了楚沅,就回過身來,從衣兜裡掏出來幾張身份證,走到她麵前遞給她。

有魏昭靈的,還有李綏真和張恪的,容鏡和何鳳聞,還有江永劉瑜他們的。

都是宣國的身份證。

“目前我隻能辦下來這麼多,再過些日子,我再辦一些。”鄭靈雋簡短地說道。

“鄭玄離沒懷疑你啊?”

楚沅看了幾眼,就把那些身份證都塞到了衣兜裡。

“他能懷疑我什麼?反正我和那些人一樣,都是他燈籠上的紙影,他從不信任我,任何機密的事我也接觸不到。”鄭靈雋眉眼很淡,隻隨口答了一句,但片刻他又抬眼看她,“隻是你現在的處境很微妙,趙鬆庭他好像早知道你的異能不一般,你還是小心一點。”

“我知道。”楚沅點點頭,又說,“謝謝你啊。”

“我也知道你現在挺難的,又是被鄭玄離控製的紙影,又是被魏昭靈銅鎖鎖著……你放心,我一定找機會毀了那燈籠。”

鄭靈雋聽見她這句話,便不由露出了些笑容,他低聲道,“謝謝。”

比起紙影,銅鎖已經是萬分溫和的物件,隻是鎖著他的腳踝,卻並不會影響他的行動,也更不會讓他每夜都受燈籠間燭火炙烤之苦。

成為紙影後的每一個夜晚,他都是一樣的煎熬。

這千年來宣國都牢牢攥在鄭家手裡,卻跟他這個沒落的鄭家旁支沒有多少乾係,多少次鄭家內鬥都沒能撼動鄭恒那一脈的皇權,他也隻能活在一個腐朽的家國裡,即便是清醒的,也是痛苦的。

但夜闌王複生,卻讓他看到了一點曙光。

楚沅在網咖跟他們三個打了一上午的遊戲,中午又一塊兒吃了頓飯,回家的路上,她看到街上有人在賣剛從樹枝上折下來的紅碧桃,還特意噴灑了些水在上頭,看起來就好像是清晨沾染的露水一般。

楚沅買了幾枝,又去逛了商場。

她原本隻是想給聶初文買點好茶葉,再給塗月滿選一個老花鏡,她之前那個放在沙發上,被老聶頭一屁股壓斷了眼鏡腿,已經不能用了。

但是從商場出去時,她手上提了一大袋子的東西。

回到家,楚沅一個下午都在做卷子,但她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樣緩慢過,等著太陽落山竟然是那麼漫長的過程,她總忍不住去看床頭的電子鐘,卻總是不到晚上的九點半。

七點半的時候吃了晚飯,楚沅在樓下跟塗月滿聊了會兒天,然後就上樓去洗了澡,吹乾頭發,又坐在書桌前做題。

“楚沅,你家已經不能再住,快找個地方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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