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換地圖進行時(1)(1 / 2)

巴黎地麵上。

傍晚6點後不久,也就是黎覺予他們剛從葡萄牙上飛機的時候,就有報道宣稱說:瑪麗途徑葡萄牙,正在朝法國盧瑟半島飛去…

得知這一情報後,社會報記者低頭看一眼手表,按照雙翼飛機每小時100英裡速度算,黎覺予等人抵達巴黎,大約就是天黑後兩小時。

報社立刻有人準備出發,主編連忙喊住他們:“乾嘛那麼著急呢?”

“隻不過是個百老彙小紅星而已,況且又不是誰都知道葡萄牙的消息。”

是這個道理,但是…有初入報界的小記者反駁,說:“這段時間《波西米亞人》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斷傳送到法國來,在年輕人圈層形成巨大的影響,如果我們不早點過去…”

底下人很著急,但主編還是慢條斯理吃三明治,說:“不急不急。”

沒辦法,大家也隻能待機,先吃飯再去機場,反正黎覺予的飛機不會那麼快到。

又過大約一個小時,有消息傳來,說雙翼飛機已經穿越坎塔布連海,朝法國市中心前進的時候,主編才扔下手中的三明治,拿起相機和紙幣,說:“咱們出發吧!”

“今天無條件要截停瑪麗,我希望我們明天的新聞能多些關於她過去的資料。”

“沒問題。”記者們回答。

他們截停出租車,朝城市東北角維萊特港口方向駛去,卻遇上了從沒見過的大堵塞——出租車跟前是一輛接著一輛的小汽車,車車相扣,形成看不到儘頭的長龍。

這可是六車道的高速公路啊!誰能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主編從車窗冒出頭來,咆哮道:“這些車到底是哪來的?現在是巴黎人人有車嗎?”

當然不是,因為這條路上私家車隻是少部分,大多都是出租車、租借來的農車臨時卡車和馬車貨運車,車上乘坐著大批時髦又年輕的男女,對這款空氣鬼吼亂叫…

搞什麼東西,記者們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奧林匹克又開始了嗎?”

“誰知道呢?”一開始,主編嘗試耐著性子,在車上等半小時,結果公路卻隻前進兩英裡…兩條腿走路都是車走的兩倍效率。

眼瞧著時間來不及了,最開始說慢慢來的主編也著急了。

他們隻能丟棄先前的傲慢,扛著大包小包的器材,加入公路步行人潮…該死!這些人流居然和他們是同一方向,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大家都是要過去等瑪麗的!

好不容易堵著、推著、來到航站樓。

記者們都傻眼了——人人人人人,都是人。

當他們跨入航站樓,後半輩子的談資便誕生了——這輩子沒在巴黎見過那麼多年輕人,台階上站台上馬路上甚至連停車場,全都站滿人,保守估計有一千?兩千?

保衛科攔住記者,頂著鼎沸人聲大吼:“不能進去,人太多了,要出事的。”

“我們是記者!”

保衛科警察非常認真地翻閱、檢查記者證後,才放他們進去。

還記者證前,警察嘟囔一句說:“你們是最晚來的記者了,社會報那些人三個小時前就在這裡了,現在就呆在降落跑道上最好的位置…”

“…”主編紅了臉,胃裡的三明治都變得粘稠起來。

進入航站樓後,真正的拚殺才正式開始,記者們要打得過這群狂熱粉絲才能占據好位置。

最後好不容易站到隊伍最前方後,幾個人高馬大的男青年們,不僅頭發雞窩狀亂糟糟,主編的風衣扣子都被扯沒了,光著半邊肩膀,像意大利藝術雕塑。

這還不算完。

因為黎覺予的飛機還沒到。

每次機場響起飛機起降的聲音,粉絲們都激動站起來,往跑道兩邊衝,站在前排的記者會被迫再次經受同一種擁擠的磨難,最後發現不是瑪麗的飛機,而是彆的旅客的私人飛機時,大家又開始失望了。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會不會消息有假,瑪麗不回巴黎了?”

“不可能吧!難道她直接回華夏去嗎?克裡希開賭注的時候,沒有說她合約結束啊。”

賭注,這就是黎覺予在巴黎的影響力上升的原因了。

但黎覺予身後,是商人本商,克裡希劇場。

黎覺予一去美國,克裡希立刻做局開賭注,讓大家下注[這個二十歲的年輕華夏女孩,能不能在百老彙立足],賠率100:1,獎金非常肥碩。

不少人投了[不會出名]。

也有人投了[會出名]。

本來隻是普普通通的押注,直到億萬富翁拜爾德下注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下的是[不會出名],這不難理解,雖然拜爾德追求過瑪麗,但他曾聲明自己不會迎娶舞台明星,自然不希望黎覺予出名。

但億萬富翁的籌碼,讓場麵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為了瓜分拜爾德的錢,大家紛紛投出相反的結果,也就是[會出名],雖然他們心理早已認定黎覺予不行,但…能和億萬富翁作對,一點錢算什麼呢?

後麵的事情不用詳細介紹,因為黎覺予.瑪麗居然真的出名了,事態驚天逆轉。

厭惡資產階級的無產階級們,靠著這起鬨著玩的賭注,賺得盆滿缽滿,一夜暴富。

而跟著拜爾德下注的富豪們,全都莫名其妙損失一大筆,等同於在巴黎街上向農民撒錢。

於是,就像紐約市的股票一樣,瑪麗的名字跟著賭注和暴富者的新聞一齊,頻繁被記者編輯、大眾們提起,名氣順應向全國範圍傳播,進而形成今天的畫麵。

…再回到航站樓現場,人群開始躁動起來。

忽然有個占卜師打扮的女孩,指著天上某個黑點,尖聲叫嚷:“天啊,我有預感是那個,絕對是瑪麗的飛機…“

“這是什麼迷信…“

主編話還沒說完,餘光看到航站樓周邊的人都衝過來了,趕緊紮緊馬步保護地盤。

與此同時,飛機正在慢慢下降,的確是報道說的雙翼機,和描述的文字長得一模一樣。

人潮向前湧動,警察和機場工作人員吃力地維護秩序,不讓人群靠近飛機,他們喊的:“小心,不要被螺旋槳砍傷了…”也沒有人理會。

但也不算很遠,二三十米的的距離吧。

大家用肉眼也能看到瑪麗在飛機小窗口探出的明媚笑顏,看到她用纖細右手,撫平因為螺旋槳氣流打亂的漆黑秀發。

然後不知道看到什麼,瑪麗輕捂住嘴巴,做出被嚇的神情,挨在安托瓦內特少爺背後。

記者們似乎意識到什麼,回頭望去,臉上笑容在驚恐中凝固——人群暴動了。

這些人衝到飛機四周,有人爬到機翼上麵,有人堵在飛機門窗處,都想一睹瑪麗芳顏。

瑪麗在安托瓦內特的保護下,近乎逃亡下飛機,卻被人群堵在台階上動彈不得。

“怎麼辦?”黎覺予問,她這上下兩輩子都沒遇到這種事情啊,一下懵在原地。

林恩沉吟片刻後,貼著黎覺予耳朵低聲說:“叨擾。”,然後飛速拿過黎覺予的帽子圍巾和外套,朝人群密集處,他們前進道路的兩邊拋去。

人群一下子瘋了,幾百號男女同時發出尖叫怒罵,爭奪這些東西作為“紀念品”。東西搶完了,他們才回過神來找“瑪麗”了。

航站樓頂層,還有巴黎的大使及委員會,試圖和這位女明星見麵,打聲招呼。

等警察完全控製住狂熱的人群後,他們才從樓頂慢條斯理地走下來,朝人群中被推搡得衣服亂糟糟、頭發亂糟糟,活像一個巴黎乞丐婆的華夏女人走去。

見到歌劇小紅星是這樣的形象,大家都有點失望。

大使忍著下跌的期望,朝女人遞去一束鮮豔的玫瑰,說:“在巴黎,歌劇女演員結束後都會獲得粉絲的一朵鮮花,期待你以後在克裡希劇場的表演。”

女人仰起臉,將狂亂的燥發拂到臉後,露出一張滿臉淚痕又不是瑪麗的華夏臉孔。

她哭著說:“我不是瑪麗啊,你在說什麼啊?”

大使們示意她手上的帽子,上麵還彆有百老彙的徽章標誌,一臉你彆開玩笑的表情。

他禮貌又極有耐心地回複道:“你當然是,親愛的瑪麗。”

“我不是,我叫黎昭。”

黎昭覺渾身上下疼死了,隻想快點回酒店,“如果你說是這個,這個是我下飛機的時候,不知道誰丟到我手上的,而我又恰好接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揚起手臂高高腫起的傷口,怒斥:“你們這群暴徒,我要告你們!告你們!”

大使、警察、路人都沒有理會——黎昭是什麼小人物,他們隻關心瑪麗去哪了?

黎昭還在哭唧唧。

但是向來溫柔多情的法國人們,此刻隻關心瑪麗去哪了,對她的眼淚視若不見。

他們沒好氣地追問她:“你有看到,和你長相差不多的華夏女孩去哪了嗎?”

“華夏女孩?”

黎昭淚眼朦朧。反問的同時,腦海浮現剛剛在人頭攢動的間隙中看到的畫麵,沒看到臉,隻有一點點身影——豔麗的美式打扮把她身形勾勒得玲瓏有致,烏黑鬈發垂落在瘦削肩膀,走路的時候有點微妙的小動作,平添可愛和風情。

那麼好看的人,原以為是俏皮的維也納人,或者是時髦的美國人,居然也是華夏人嗎?

黎昭描述不清當下的心情——嫉妒一個陌生人,這是正常的嗎?

大使和記者們見黎昭莫名其妙陷入沉默,便認定她什麼都不知道,隻好將瞄頭對準路人,逐個逐個詢問:“你有看到瑪麗嗎?”

“你都搶到瑪麗的胸針了,居然沒看到瑪麗去哪了?”

“彆擔心,他們肯定是走公路的…”

“我們現在上車去追,總能追到的…”

等等…

就是因為這群激動粉絲,大使沒能給瑪麗送上花,記者們也跑了個空,大家都怨氣滿滿。

黎昭在路邊駐足好一會,發現沒人再理她,便失落地欣然離去。

離開前,她聽到某家報社主編,在對手下人口頭闡述本該淩晨出版的報道內容。

“這位歌劇女演員,在一個月前還默默無聞,橫跨兩個國家後,她拚接自身努力和毅力,打敗所有賠率,成為冬日最耀眼的陽光。”

另一家報社也不甘示弱,更誇張的報道緊跟其後:“據傳聞,瑪麗從紐約回巴黎的路上,收到法國駐梵蒂岡大使的招待,歌劇世家鮑格才家族表示:非常期待與她共進晚餐。”

一轉頭,還有一家娛樂報:“瑪麗是整個法蘭西1924年度除奧林匹克運動會外的驚喜。”

瑪麗瑪麗瑪麗!究竟誰是瑪麗?

黎昭對這位被記者捧上聖壇的華夏少女,生出該死的好奇心,與此同時還有些惱怒——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但是憑感覺,黎昭就覺得瑪麗德不配位。

“歌劇嗎?”黎昭喃喃自語。她因為嫉妒黎覺予,進入黎公館後也跟著學一段時間戲曲,不過咿咿呀呀唱起來不舒服。聽說瑪麗的事情後,黎昭覺得自己又多一個興趣。

似乎歌劇也挺不錯的,容易出頭又相當高雅。

心裡認定這個念頭後,黎昭才終於離開這個讓她高興又讓她失落的航站樓。

她向來樂於被人關注,剛剛那種被粉絲圍著的快感,隱隱纏繞在她心尖上,揮之不去。

哪怕隻是過去幾分鐘,足以讓黎昭忍不住地無數次回味。

而那位真正被所有人關心關注和喜愛的歌劇女明星瑪麗,此刻卻跟高利貸逃亡者一樣,對粉絲狂熱的愛避之不及。

“太可怕了!”

黎覺予回頭,確定沒人跟著才鬆懈下來。

林恩扔“紀念品”動作做得恰到好處,在警察的幫助下,兩人終於成功逃離凶狠的人潮,隻不過麵對“是否上警車離去”這個問題時,黎覺予沉寂片刻後,還是拒絕了,選擇坐地鐵。

按這個人流量趨勢,馬路絕對大塞車。

而且估計沒人想到,高雅的歌劇明星,居然會親自坐地鐵。

就這樣,選擇地鐵的兩人,完美避開公路追擊的粉絲,順利進入充滿油漆味的地下世界。

站在地鐵車門旁時,林恩還不敢上車,嘴裡絮絮叨叨,說:“可能會窒息,死在地下。

黎覺予隻好再三保證不會死。

實在說不通了,她就強製拉他登上一等車廂,跟提小豬崽一樣。

兩人終於在安全的位置上安定下來。

“我的行李都沒了。”

黎覺予臉上說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裡麵有我帶給母親的東西。”

她這個樣子,讓林恩也不好受,安慰道:“估計都被接機人潮瓜分掉了。你想買什麼,我寫信讓朋友寄過來吧,大約一個月、兩個月?就能收到了。”

“…”

黎覺予沒回答。

一個月、兩個月,估計她都回國了,林恩這東西要送到哪?

總不可能跨越大半個地球,把東西送到華夏吧?

不過走向如此悲傷的事實,黎覺予不想在地鐵這麼冰冷嘈雜的場合裡說,於是乾脆閉嘴,將頭扭到一邊。

一個轉頭的功夫,場景瞬間變化。

離開她視線的林恩,瞬間消失在黎覺予身邊。她因為嫉妒黎覺予,進入黎公館後也跟著學一段時間戲曲,不過咿咿呀呀唱起來不舒服。聽說瑪麗的事情後,黎昭覺得自己又多一個興趣。

似乎歌劇也挺不錯的,容易出頭又相當高雅。

心裡認定這個念頭後,黎昭才終於離開這個讓她高興又讓她失落的航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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