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終歸上海(26)(1 / 2)

“費爾森先生什麼要…”

為什麼要把遺產留給一個外人?

黎覺予感覺自己有點頭暈目眩,霎時間連生意的事情都顧不上。

“臨死前的那個晚上,他握著我的手,說他這兩年唯一的快樂,就是和我們呆在一起。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你,他總是說如果黎覺予家境再好一點,再幸福一點,該是有多好啊。”

聽著林恩的話,過往費爾森對她的好,曆曆在目。

那個孤獨的老頭,總是笑意吟吟地旁觀她和林恩,當時黎覺予還以為是老人家的好奇心,現在看來,似乎更像是提前緬懷。

再一聽他臨死前還在擔心一個“騙子”的生活,黎覺予頓時覺得悲痛又傷心。

她在替對方覺得不值。

林恩從西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簽著亡者名字的遺產證明書——黎覺予見過費爾森的字,棱角溫和但筆鋒有力,正如他本人的生活作風,如今卻隻剩下顫巍巍的抖線。

“我不能收。”

黎覺予最終還是拒絕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不是一個正直的人。

這樣的遺產繼承,黎覺予一共經曆兩次,第一次是上輩子逼宮渣爹,用“父母必須要為子女考慮”為理由,奪取幾乎百分之九十的遺產;第二次是現在,麵對著一位“不是父母卻比父母還要為她考慮的老好人”。

可是黎覺予她根本配不上這種好。

所以她拒絕了:“遺產,林恩你拿著吧,你比我更適合拿著它。”

說完後,黎覺予頭也不回地想跟周辰溥走,卻沒想到都這麼說了,林恩依舊“不依不饒”。

他央求她:“彆走,我隻剩下這個借口了。”

林恩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一樣,如果黎覺予連費爾森的遺產都不要,那他真的沒辦法了。

林恩用城堡挽留過黎覺予,被黎覺予用事業拒絕。

林恩用感情挽留過黎覺予,被黎覺予用親情拒絕。

最後隻剩下這個借口,兩人相交彙集的共同點,一個來自亡者的幫助。

明明沒有其他借口可以拒絕了啊,為什麼黎覺予還是要走?

她跟這個周叔叔認識多久,跟他林恩又認識多久,為什麼被放棄的總是他?

“我他媽隻剩下錢了。”

“求求你,不愛我,愛一下錢好不好?”

那位被使館黑車送來,尊貴的不像話的安托瓦內特閣下,已經顧不上周辰溥看戲的目光。他就站在樓梯陰影處,拚儘全力地觸碰一抹光亮。

而黎覺予始終保持著朝外的身形,沒有朝林恩方向望一眼,“林恩放鬆點,你太激動了。我們隻是在講遺產的事情。”

“對,這是遺產的事情。”

林恩非常懂黎覺予的強硬,迅速服軟:“不是在講我們的事情,對嗎?”

最後那個“對嗎”,輕飄飄又充滿不安定感。

周辰溥看戲到現在,居然有種自己被林恩的純情打動的感覺…原來他是那麼大方的人嗎?

他找準機會,適當又不惹人討厭地插入對話:“黎小姐,遺產是長輩的心意,可以收的。”

身處戲外的周辰溥看得明白,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麼黎覺予總對她的自身本能地看輕,但如果能使她心理好受點,周辰溥不介意自己當一個“第三者”。

將這份遺產和林恩完全劃離關係。

好在這位法國追求者,比他想象的還要卑微:“對,隻是長輩的心意,收下吧。”

“我…”

黎覺予猶豫不決。

正當此時,一個女聲不適時從門廊處響起:“我這是來晚了,還是來早了?”黎覺予得救般望過去,隻見那位好萊塢電影編劇露絲,正在畢維斯的陪同下走進樓梯間。

一瞬間,這小小樓梯間站滿人,三男兩女,還有一男在廁所。

畢維斯用一種詫異眼神,看著林恩和黎覺予眼眶的泛紅,猜想他們是鬨掰了還是怎麼?

剛剛真的是氣死他了,費儘心思彈奏,一轉頭發現黎覺予和三個男的都不見了。

在那一刹那,畢維斯有種“隻有自己是笨蛋”的感覺。

為保留自己在黎覺予心中一席之地,畢維斯連忙找來露絲。

他走上前,將林恩和黎覺予視線隔開,說:“聽您母親丁小姐說,沙龍需要更多的資金,所以我把露絲編劇重新帶來了。”

“或許好萊塢能幫上你。”

黎覺予揉揉酸痛的眼眶,“謝謝你畢維斯。”

“你好,露絲編劇。之前在宴會上沒機會好好聊天,我對改編電影很感興趣。”其實沒有,黎覺予不認為自己的有改編的價值,這樣的奉承隻是為了逃離現場。

話音剛落,露絲便露出明了的表情,“不如找個安靜地方聊天吧,希望男士們不要介意。”

露絲是女的,也不是情敵。

雖然不排除黎覺予那麼好,女生也會迷戀女生的可能,但對比起其他躍躍欲試的情敵們,還是要放心不少。

所以沒有任何人阻攔的,黎覺予跟著露絲來到小房間內。

關上門,交談聲和音樂聲徹底阻攔在外,房間內一片寂靜。

隻有懸掛在西麵牆壁上的壁掛鐘,在滴滴答答地響著。

露絲還在整理資料,不著急說話,所以黎覺予順勢的、疲憊的趴在桌子上,麵無表情。

今天是沙龍開業第一天,客人許多生意興隆。本就是疲倦的日子,她先是知道物部將司深埋多年的秘密,再是知道費爾森過世時的照顧,最後被林恩真情懇求給感動…

現在還要跟好萊塢編劇交涉,商討電影改編的事情。

饒是鐵打的心臟,此時也有負荷過載的感覺,像一台老舊電腦自殺式開出一千個任務框。

“回國後很累吧?”露絲編劇問。

她沒有著急談論生意,而是像女性朋友、閨蜜那樣說起自己的日常:“我在電影《誘捕》大獲成功後,曾經獲得幾大電影工廠的邀約,觀眾粉絲媒體的追捧,直呼我是好萊塢之星。”

“幕後要紅是很難的事情,可是我成功了。當時我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憑什麼是我’?”

聽著露絲的話,黎覺予慢慢坐直身體,漂亮的淡灰色眼眸撲閃撲閃,像是好奇故事發展的小女孩——露絲的心態,和現在的黎覺予如出一轍。

幾大電影工廠的邀約可以看作黎覺予事業各頂尖行業的邀請,譬如好萊塢,卡爾登戲院;費爾森、物部夫人、丁香,就是酷愛追捧,固定喜歡某個明星的媒體,最後就是狂熱觀眾式的“前任們”。

而一夜爆紅,對應的則是黎覺予意識到幻境是現實。

露絲繼續講她的故事,隻不過視線從桌子挪到黎覺予眼睛上,緊緊盯著。

“因為太不安了,第二部作品理所當然地失敗了。但是你也知道,好萊塢電影層出不窮,編劇下一個作品失敗後,外部所有的讚美都消失了。”

講故事適當停頓,黎覺予連忙詢問:“然後呢?”

現在的她就處於極度不安中,如果放任這種情緒繼續下去,彆說處理好幻境遺留問題了,就是這間耗費心血的彩妝沙龍也要遭殃。

“然後?”露絲突然露出燦爛微笑:“正常人可能就此消弭頹廢,但我不一樣。經過這件事,我意識到無論是讚美還是批評,其本身存在意義就是因為我。”“因為我值得,所以被人關注。”

“就好像黎小姐的,還有裡麵發生的、和現實相互照應的事情,都是因為有價值,才會受到大家的追捧。我很抱歉剛剛聽到你們的聊天,但我覺得費爾森閣下是因為‘是你’,才毅然簽署遺產繼承協議。”

“黎小姐,你非常值得大家的喜愛,安心接受就好。”

黎覺予稍稍有些動容,卻又很快強製冷靜下來,恢複過往商人漠然的本色:“露絲編劇,就算你不安慰我,我也會考慮將簽給好萊塢的,誰能拒絕有趣好賺的電影呢?”

這突然的轉變,讓露絲微微一怔。

隨後兩人迅速結束關於價值的話題,轉入關於改編電影的詳情。

因為彩妝沙龍的工作還在繼續,所以露絲沒有耽誤太多時間,迅速確定作者改編意向後,便從小房間退了出去。

臨走前,露絲友善地說:“如果實在猶豫不定,我可以繼續等,卻不會等很久。”

“謝謝你,編劇閣下。”

黎覺予露出像以往那樣禮貌笑容,轉身朝沙龍主待客區走去。

露絲剛準備離開丁寓,卻被周辰溥,這位紐約出名的華夏銀行家攔住了:“方便告訴我,她現在有什麼疑惑嗎?”

“她的內耗太強了。”因為聽說周辰溥是黎覺予的童年哥哥,所以露絲沒對黎覺予的情況藏著掖著:“沒有簽下改編電影,是因為她不願意讓彆人知道她做過的事情。”

“作為編劇,我會習慣性地像研究某個角色那樣觀察一個人。雖然黎小姐看著表麵強勢,但她內心深處對自我有不認可感。”

聽到這話後,周辰溥稍微有些驚訝。

黎覺予從小被貴養長大,風風光光活了二十幾年,為什麼會突然否認自己?

等露絲編劇走後,周辰溥思考片刻,借遞賬單為借口,走到努力工作的黎覺予旁邊,說:“等沙龍工作告一段落,要不要一起去卡爾登影戲院看歌劇?”

…說實話,黎覺予對卡爾登有陰影了。

那天湊熱鬨,卻在屏幕看到自己的畫麵,可以和《咒怨》、《閃靈》等恐怖片鏡頭並列了。

可還沒等她拒絕,周辰溥便看出她內心的擔憂,說:“是華夏女孩們自己組織的歌劇會,真人舞台,並不是錄製映畫。”

所以黎覺予完全可以放心,安心享受舞台。

這下,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時隔半年,黎覺予也有點想念歌劇舞台了。

她甚至有點怨恨金手指,為什麼要讓唯一快樂的幻境成為真實,成為她的負擔。

“好,一起去看看吧。”“因為我值得,所以被人關注。”

“就好像黎小姐的,還有裡麵發生的、和現實相互照應的事情,都是因為有價值,才會受到大家的追捧。我很抱歉剛剛聽到你們的聊天,但我覺得費爾森閣下是因為‘是你’,才毅然簽署遺產繼承協議。”

“黎小姐,你非常值得大家的喜愛,安心接受就好。”

黎覺予稍稍有些動容,卻又很快強製冷靜下來,恢複過往商人漠然的本色:“露絲編劇,就算你不安慰我,我也會考慮將簽給好萊塢的,誰能拒絕有趣好賺的電影呢?”

這突然的轉變,讓露絲微微一怔。

隨後兩人迅速結束關於價值的話題,轉入關於改編電影的詳情。

因為彩妝沙龍的工作還在繼續,所以露絲沒有耽誤太多時間,迅速確定作者改編意向後,便從小房間退了出去。

臨走前,露絲友善地說:“如果實在猶豫不定,我可以繼續等,卻不會等很久。”

“謝謝你,編劇閣下。”

黎覺予露出像以往那樣禮貌笑容,轉身朝沙龍主待客區走去。

露絲剛準備離開丁寓,卻被周辰溥,這位紐約出名的華夏銀行家攔住了:“方便告訴我,她現在有什麼疑惑嗎?”

“她的內耗太強了。”因為聽說周辰溥是黎覺予的童年哥哥,所以露絲沒對黎覺予的情況藏著掖著:“沒有簽下改編電影,是因為她不願意讓彆人知道她做過的事情。”

“作為編劇,我會習慣性地像研究某個角色那樣觀察一個人。雖然黎小姐看著表麵強勢,但她內心深處對自我有不認可感。”

聽到這話後,周辰溥稍微有些驚訝。

黎覺予從小被貴養長大,風風光光活了二十幾年,為什麼會突然否認自己?

等露絲編劇走後,周辰溥思考片刻,借遞賬單為借口,走到努力工作的黎覺予旁邊,說:“等沙龍工作告一段落,要不要一起去卡爾登影戲院看歌劇?”

…說實話,黎覺予對卡爾登有陰影了。

那天湊熱鬨,卻在屏幕看到自己的畫麵,可以和《咒怨》、《閃靈》等恐怖片鏡頭並列了。

可還沒等她拒絕,周辰溥便看出她內心的擔憂,說:“是華夏女孩們自己組織的歌劇會,真人舞台,並不是錄製映畫。”

所以黎覺予完全可以放心,安心享受舞台。

這下,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時隔半年,黎覺予也有點想念歌劇舞台了。

她甚至有點怨恨金手指,為什麼要讓唯一快樂的幻境成為真實,成為她的負擔。

“好,一起去看看吧。”“因為我值得,所以被人關注。”

“就好像黎小姐的,還有裡麵發生的、和現實相互照應的事情,都是因為有價值,才會受到大家的追捧。我很抱歉剛剛聽到你們的聊天,但我覺得費爾森閣下是因為‘是你’,才毅然簽署遺產繼承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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