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的臉實在是難看,本來,說的好好的,秋玉給送一套銀子頭麵的,誰知道臨到頭,也隻買了一根銀簪和一對耳環,外帶一枚細細的銀戒指,漂亮話誰都會說,可真到掏銀子的時候,又心疼了。看來,這三個女兒還是夏玉好些,沒打什麼折扣,實打實地做了一身綢子衣裙,不知道費了多少精神。
哎,這要是過去,她一哭訴,二兒子還不早送一套頭麵過來,不說金的,銀的也湊合啊。看看幾個孫子孫女的那些東西,哪個不是值錢的?知道這個,就好好哄哄子晴也行啊,田氏的心裡不由得氣惱萬分。
可是,哪怕在這個時候,田氏的心裡也不舍得埋怨三個女兒不爭氣,想的仍舊是二兒子一家不厚道,明知道幾個妹子家裡的條件不好,肯定沒有像樣的東西拿出來,可這做兒子的卻一樣首飾也沒舍得給她買,明擺著就是不想給她這份體麵,想讓大家看她的笑話。田氏心裡暗恨道,手裡的帕子都被她擰成了結。
“二姐,不是妹子說你,這大好的日子,怎麼三個女兒都跟白養了似的?也該插上些她們送的東西才是。成日家隻見你惦著他們幾個,有啥好東西你不是巴巴地送去,這可用著她們了,怎麼還不能儘點心?”田氏的妹子說道。
“可不,不是三嫂說你,你看看你,好好的六十大壽,這頭上也委實太素了一些,還好,你孫女這朵菊花買的還是正當時候,你看看你腳下的鞋子,也不配這衣服了,早知如此,你還不如跟子晴好好說說,這孩子心慈,指不定就都給你全包了。”三婆婆說道。
田氏正在心裡念叨著曾瑞祥的不是,偏偏這會聽到自己妹子的抱怨,這不是當眾打自己的臉麼?田氏正要發作,偏生這三嫂又故意插了一杠子,堵得田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在燕仁達先開口了。“姨娘和三娘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有銀子成心不給丈母娘花似的,我們可不是像有的人,家裡金山銀山的堆著,天天吃香喝辣的,就是不舍得給自己親娘花。我家可是連糧倉裡的麵粉渣子都打掃乾淨了,可家裡實在沒有,我們也不能偷去搶去。再說了,總不能為了給娘做一個壽,我們拉一屁股的饑荒吧,這日子還不得過下去,是不是?”燕仁達攤開手說道。
“我給沒給娘花你不知道?我要不給娘花,你家的幾個兒子怎麼養大的?爹娘每年大車小車的往你家送,可用到你一回了,你自己就這麼報答咱爹娘對你一家的養育之恩?”曾瑞祥上前問道。
“二哥,話不能這樣說,我兒子是在嶽丈家養了幾年,可我們也沒白吃呀?我們還每年送了不少糧食過來,小孩子家家的能吃了多少?”燕仁達辯道。
“閉嘴,你是什麼德行大家還能不知道?有沒有的送沒送的,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屁話誰不會說?”曾瑞慶不等燕仁達說完就罵了一句。
“可不,彆人不知道,我可知道,燕女婿這也沒句實話,再困難,還能做不了一雙像樣的鞋子,這要幾個錢?有心沒心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上次子晴成親,你家玉還拿了一雙彆人的鞋子來充數,哎,沒想到對自己親娘也這樣。”三婆婆說道。
“行了,大家都少說一句,客人都差不多到齊了,有什麼話等完事後再說。”老爺子見大家的目光掃過來,豎著耳朵聽著剛才的爭吵,有的已經在竊竊私語了。
跪拜開始,成過親的孫子輩的都要送賀禮,子福、子祿子晴都商量好了,子福是大孫子,一柄白玉如意,子祿是一對翡翠的耳環和翡翠戒麵的金戒指,子晴是一副繡著六個壽字的棗紅色織錦抹額,抹額的中間是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翡翠,還有那個白玉鐲子,子晴套圈套來的,子萍是一雙普通鞋子,大毛他們是一雙襪子。
一乾親友見了紛紛說道:“原來還以為是老二家日子好過了不要爹娘,這看來也不是這麼一回事,瞧瞧人家,幾個孩子出手都這麼大方,不是金的就是玉的,隨便哪樣東西就夠咱吃一年的了。哪像那幾個,白眼狼到啥時候都是白眼狼,一雙襪子就把自己外婆的壽辰打發了,這還是在這養了多少年啊?這行事?這書都念道狗肚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