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節過後,子晴和陳氏都忙著兒子們的婚事,永鬆因為考中了庶吉士,也說了一門好親,女方家的父親也是跟子喜一同在戶部任職的,是個從五品的員外郎,女方看中了永鬆的前途,自己本身就夠優秀,留過洋的庶吉士,皇上肯定會重用的,加上還有子喜和子福做後盾,前途是看得見的光明。
劉氏如今也忙,永菱今年十五了,連嫣然都說親了,還說了一門好親,永菱自然也跟著借光,剛過了正月,便有好幾家上門來求娶的,劉氏笑著說,可要好好挑挑。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們也不攙和,不過,定了親,嫣然比以前可是忙多了,每天要跟著子晴學管家,學看賬簿,學自己做賬簿,還要跟著花嬤嬤學規矩,一顰一笑,一坐一起,都有要求,好在花嬤嬤跟了嫣然幾年,也算潛移默化了幾年,嫣然跟子晴比起來,倒是強多了。
這日,月底沐休的時候,書鈺突然跟子晴說:“娘,我不想念書了,我想跟著爹爹去學做生意,我原也是對那個有興趣的,大哥二哥將來都是要做官的,我也已經有了一個秀才的身份,做生意也無妨了。”
書鈺去年考過了秀才,不過沒有考進國子監,還在文三書院念書,這好好的突然說這話,子晴吃了一驚。
“跟娘說說,為什麼不想念書了?你想做生意,娘不反對,可是,娘說過,你也要等到十八歲以後吧?”子晴擔心孩子小,太早做決定將來後悔就遲了。
“娘,我不小了了,爹爹第一次出門做生意,也就我這麼大吧,咱家的人也不能都做官,家裡的生意總歸是要人接手的。”
“可是,你現在的情況跟你爹當年不一樣,你爹是無人可依, 不得不出去闖蕩。聽娘的話,等你念完這三年,考完舉人再來跟我說你想做什麼,好嗎?”
書鈺還想說什麼,劉氏打發人過來尋子晴去一趟,書鈺隻好放下自己的事情,尋到嫣然的屋裡。
嫣然正在炕幾上核對這個月家裡的各項開銷,見了書鈺沒精打采地進來,放下了手裡的事情,問道:“三哥,出什麼事了嗎?”
“ 妹妹,你說三哥不去念書,去跟爹爹掙錢,好不好?”書鈺知道嫣然也是一個小財迷,問道。
嫣然聽看看著書鈺,好像有幾分探究的意味。
“怎麼了,妹妹,這麼看著哥哥?”
“哥哥,你怎麼會想到放棄學業去掙錢呢?你忘了,娘經常跟我們說的一句話,很多東西是用銀子買不來的,比如學業,比如智慧,比如光陰,智慧從哪裡來?不還是從學業裡來嗎?三哥你缺錢嗎?你現在放棄學業去掙錢,你將來有一天,後悔怎麼辦?難不成你還能用錢去買回來你的光陰?”
“可是,妹妹,你也知道,我不愛學這些東西,我想學的東西,書院裡學不到。”書鈺頗為苦惱地說道,這些八股文章,他看了就生厭,這個秀才,還是勉強考出來的,因為沒有一個秀才的身份,他就是平民,做生意也改變不了他的出身。
“三哥,你不來找我,我也正想去找你。三哥,我其實想勸你去西洋看看,也跟著去學幾年,像大哥那樣,你不覺得大哥的變化好大嗎?為人處事比先前沉穩自不必說,學業不必說,就是大哥思考問題的方式,大哥的談吐,你不覺得差太多了嗎?”
“我也知道,可是,妹妹,三哥肯定考不上。”
“三哥,你怎麼不會變通,你考不上戶部的選拔,可是,咱家在大不列顛有自己的生意,阿水他們每年都跑一兩趟大不列顛,家裡又不缺銀子,你不會自己去求學?”
嫣然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令書鈺一下豁然開朗,使勁抱了下嫣然,然後飛跑出去,正和進門的李翊撞個滿懷。
“妹夫,我有急事找爹娘去,你自己去看妹妹吧。”書鈺扔了一句話給李翊,便跑去找林康平了。
“書鈺怎麼了?”李翊進屋問道。
嫣然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三哥不愛學八股,不愛學經義,他倒是對掙錢有興趣,小的時候,便說了,要辦自己的廠子,辦自己的什麼民族工業,可是,這也不是閉門造車的事情,肚子裡什麼貨沒有,能開出什麼樣的廠子來?”
“妹妹,這一年的變化好大,說話竟有幾分姑姑的口吻了。”李翊戲謔道,嫣然的話,長篇大套的,還讓人駁不出話來。
“哥哥也來笑話我了?”嫣然嗔道,不過,沒有像小的時候那樣,再撲到李翊的身上了,雖然兩人定了親,可是,嫣然倒比先前自重多了,李翊頗為懷念那個小的時候可以隨便抱在懷裡的軟軟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