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2 / 2)

“林大人,你可真是不厚道的很,而且這樣愛操心,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我勸著你還是多保養些子,賈府怎麼著都逃不過一死,你還是彆費著心思挽救一二了。一個小小的賈璉,還真是個不成大氣候的!”

林如海聞言一怔,當然,對於彆人看透了他的心思也是略微地帶著幾分不爽,想為女兒或者是林家報仇不假,可想著為賈府眾人留一條後路也是真,若不然,到時候,賈家倒黴了,纏上了林家,他是能見死不救還是落井下石啊?

將賈璉摘出來,日後有了什麼麻煩事兒,自然有賈璉擔待的,關林家什麼事兒呢?

彆說他涼薄,他還想落井下石呢!

“唉,先生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也實在是不忍心罷了,即便賈府再怎樣,對著小女還是儘了一份教導之責的,我如何能撒手不管呢?”

對於林如海這番虛偽之言,那神醫也是不管,冷笑一聲,手裡捧著兩本書,出去了。

林如海對於他神出鬼沒的模樣也不大在意,更何況,知道這個年紀不大的人卻是不容小覷的緊,還是彆惹著了,自己也不求著他什麼。大家都是為皇帝效力罷了。

賈璉失魂落魄地回去之後,這才忘記了自己去林如海的書房是為了什麼,這次,終於下定了決心。將自己的行李翻翻撿撿一番,那些信箋之類的放進袖筒裡,嘴唇緊抿,似是要去赴死一般,重新地返回了林如海的書房。

他如今就在書房歇著,公務也在這裡處理,聽著賈璉又來了,林如海也不大放在心上,便讓他進來了。

“姑父,請屏退左右,我有要事要講。”

林如海瞧著賈璉神色鄭重,也沒多大反應,隻是讓管家將奴才們帶了下去。帶著賈璉又往裡麵兒走了幾步,這才坐定,道,

“有事兒說吧,能幫上的,姑父自然不會吝手。”

“此事說來慚愧,我也不敢說些自己是清白之言,姑父隻瞧了這個,便明白了。”

賈璉滿目地慚愧,將兩封書信放在了林如海的小幾上。林如海慢慢地也是收了笑容,翻開了賈璉遞上來的東西。

打開之後,卻是賈母寫給甄家的,王夫人寫給甄家的!這樣滿目的荒唐之言,果然是賈府之人才能做的出麼?

林如海諷刺地想到,好吧,其實真是差點兒地就讓她們得逞了不是嗎?

自己果然就是個蠢貨,被兩個女人耍著玩了,是吧?越是憤怒,越是冷靜。就在賈璉忐忑不安之際,聽著林如海淡淡地道,

“璉兒,我知道了,此次多謝你了。這份情林家記下了。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賈璉聽著他這番不辨喜怒之言,覺得自己就是個豬腦子,衝動之下,竟是辦了這樣的蠢事兒,這簡直就是在作死啊!

賈璉的懊惱林如海也是看在眼裡的,可是他還真是沒精力去管這個了,賈璉走了之後,林如海嘴角就逸出了幾縷血絲,將管家嚇了個半死。

立即地,去了客院兒,將神醫請了過來,這番動靜,在內院兒的黛玉自然也能知道。

帶著丫鬟,黛玉步履匆匆,趕到了書房,瞧著父親麵如金紙一般,心下發沉,這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可真是沒法兒活了!

“管家,父親怎麼樣?神醫可是診脈了?”

“姑娘,且彆太過憂心,老爺並無大礙,隻是急火攻心罷了,這會兒神醫已經去煎藥了。”

林管家頗為沉著,將事兒交代了一遍。想到了什麼,又說道,

“是賈府的那位璉二爺過來了一次,也不知道和老爺說了什麼,老爺就成這樣了。”

黛玉聞言,手裡的帕子攥的更緊了,抬腳兒進了父親的小書房。自然地,就瞧見了小幾子上的那幾頁單薄的紙。

事權從急,黛玉也沒多想,便拿起了那書信,上麵的字體卻是陌生,這些字兒她也都是認識的,可是連在一起,為什麼自己就看不明白了呢?

這果真是慈和善麵的外祖母寫的?黛玉身子本就單薄,哪裡能受的住這樣的打擊呢?

好容易地,倚靠著椅子,將賈母的信讀完了,又拿起了王夫人的,瞧著上麵更多的惡言惡語,黛玉反倒是好過了一些,二舅母一向不喜歡自己,又怎麼會喜歡林家呢?

她這樣的安排自己還真是不太意外,隻是,外祖母實在是讓人心寒的緊。

倒也是,外祖母罷了,又不是親孫女兒,怎麼會真心實意地替自己打算,替林家打算呢?

就是賈府的那幾位親孫女兒,也不過如此,似乎是養著逗樂子的一般!

黛玉本來就不是個好性兒的,氣惱非常之間,竟是對著對她疼愛非常的賈母都開始詬病了。

林如海瞧著女兒消失的背影,張開了眼睛,略微擔憂地望著裡麵。隻是,簾子隔著,誰也不知道黛玉在裡麵的狀況。

林如海略微帶著幾分壓抑的咳嗽驚醒了在裡麵呆愣的黛玉,

“是呀,爹爹還病著,自己糾結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是爹爹罷了。”

這樣安慰自己之後,林黛玉才算是好了些子,聽著父親的咳嗽,她立即地放下了那兩頁滿是肮臟算計的東西,又出來伺候林如海來了。

“爹爹,喝口溫水壓壓吧!管家,打發人去瞧瞧,看那藥可煎好了沒?”

瞧著黛玉麵色還算好,林如海便是放心了不少。要說女兒一向是個重情的性子,他還真怕女兒受不住打擊呢。看來,這是長大了啊。

想著林黛玉在賈府中所受的那些苦,林如海又是另一番心思了,這才狠心地將黛玉賈府的感情斷開,也是非常地不得已,隻怕日後賈府家破人亡的時候,她才更傷心呢。早早兒地斷了,這才好呢。

不一陣子,聽著丫鬟說藥煎好了,神醫過來送藥了,黛玉便抬腳去了後麵兒。

“林大人,你還是少算計些子,隻怕還能多活兩天呢。”

那人又是這樣冷淡的話語,卻是充滿了嘲諷。

“唉,我又能如何呢?我膝下也隻有這樣一個單薄女兒,若是我再不提她考慮一二,日後等我一朝歸西,誰都欺負了去,我還不如死的時候帶走她呢,省的她在這人世間受苦了。”

“嗬,彆說的那樣好聽,我還真是沒發現你是心存死誌的!”

不緊不慢地揭穿了林如海,果然,他喝藥的手便是一頓,立即地就嗆著了。

神醫這才滿意了些,仗著如今自己有求於他,還想算計自己,這樣有恃無恐的模樣,真是讓人不爽的很,即便自己有藥到病除的能力,那也不給他治。

想著自己多加了半錢的黃蓮,那藥要比往日裡苦上十分了,神醫就高興了。將自己的各項東西歸攏歸攏,然後一一地物歸原位,然後背著藥箱出去了。

在京裡,史家,或者是張氏,今兒接到了一個讓人歡喜不已的消息,陳家大老爺,陳斌起複了!陳家父子倆,要回京了!

張氏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喜極而泣,朝北跪下,不停地念著“菩薩保佑,皇上聖明。”

這兩句話放在一起,讓人覺得好笑的緊,又酸楚的緊。陳家的家產原樣送回,就是張氏的嫁妝,也是一同地返還。

張氏捧著那些契紙,哭的撕心裂肺地,湘雲和史俊偉兩個,好容易地才將張氏勸好了。

“舅母,這是好事兒,我們該高興的,怎麼能哭呢?是不是,去吩咐廚房,好生地置辦一桌,我們今兒好好兒地慶祝一番。算了還是讓廚房將各色東西都準備好,我親自來吧!”

高興過頭了的史俊偉吩咐道。綠意與青枝兩個,便下去吩咐眾人去了。

忙忙亂亂之間,張氏也沒大主意這事兒。等吃到嘴裡時,卻發現,今兒的菜是另一個味道了,張氏疑惑道,

“什麼時候換廚子了?”

瞧著史湘雲擠眉弄眼的模樣,她自然是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假意嗔道,

“俊偉,日後可不許如此了,今兒高興,就饒了你!”

史俊偉得了這話,自是連連感謝不止。一家子,這頓飯倒是吃的高興的很,陳永安對著母親道,

“母親,既然咱們家的府邸被送回來了,這兩日,我便帶著人去收拾吧,您看看,有什麼要求?我去改改,難不成是咱們府上的風水不行,這才招惹了小人?”

張氏對彆的不大在意,可若是說到風水上,還真是不敢馬虎,連聲兒道,

“好,你去請城南的王瞎子,據說他的風水瞧的好,若是真有什麼妨礙的,就改改。你父親和大哥還有三月才能回京呢,到時候也能搬進去了!不對,你不是應該進國子監念書了嗎?八月的春闈,你還參加麼?”

“國子監,我不去了,春闈,自然是要去的,等八月的時候,父親和大哥也都進京了,若是我不去考試,爹隻怕把兒子腿能打折了。”

因著家變,頗為嚴肅的陳永安也是開起了玩笑,瞧著兒子恢複了少年人的心性,張氏自然高興。

說起來,他才是十六七的小孩子罷了,若不是被逼的,又哪裡會那樣老成了?

再瞧著史俊偉與湘雲兩個,格外地懂事,湘雲還好些,俊偉半點兒也沒有個孩子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老氣的很。

張氏就覺得傷感不已,隻是在孩子們麵前,卻是不能表露罷了。愛憐地替史俊偉揀了一筷子菜,瞧著他吃下去了,這才歡喜起來。

陳斌被貶的也是蹊蹺,這起複也是充滿著蹊蹺,大家都是暗地裡猜測不少,可麵上,卻是皇帝聖明。

是呀,能不聖明嗎?

陳斌父子還有三五月地才能回京,這日後的職位是個什麼狀況呢,皇上沒說,自然也沒人敢問,大家都說,不過是個官複原職罷了。可是略微有幾個能揣測到皇帝心思的,卻不是這樣想的,陳斌此次怕是要入閣了。

想著他雖然受了大苦,經曆了大波折,可是一朝入閣,年紀也不大,才五十幾罷了,還真是讓人羨慕嫉妒不已啊!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中,心緒起複最大的隻怕就是楊氏了吧,當然,或許還有賈母!真是沒想到,這兩個小兔崽子又有靠山了。賈母和楊氏同時想到了這個!

不過對於賈母來說,問題並不是很大,與自己並沒有多少關係,侄孫罷了,她現在是賈府的老太君。

可是楊氏就不怎麼好過了,聽著丈夫吩咐人去給那兩個小兔崽子去送些東西去,她就心肝兒肉一起疼。

隻是,如今,自己的管家權還沒拿到手呢,也不敢太過頂撞史鼐,隻得不甘不願地看著婆子去兒媳婦院子裡去傳話兒去了。

小楊氏聽了,沒多大會子,就擬寫了單子,讓人送了過來。史鼐對著兒媳婦自然是滿意的。外加上小楊氏生了兒子之後,地位更加穩固,就是一向混不吝的老大,也是穩重了許多,史鼐還哪裡能不滿意呢?

聽著楊氏偶然間隱隱地抱怨,史鼐也直接裝作聽不懂,將楊氏氣個半死!

要麼就直接回一句,“這媳婦兒可是你娘家侄女兒,又是你親自挑選的,你還要怎麼著?”

楊氏聞言,噎的半死,隻能苦水自己往肚子裡咽了。

史鼐瞧著單子擬的很是合自己的心意,又添了幾樣,打發人去送了。

好東西誰不喜歡,史俊偉也不管叔叔嬸子這送禮是個什麼意思,隻當他們是疼侄兒侄女罷了,吩咐人將東西收下,又好生地讓人待茶之後,才將人送走了。

彆說是個上等的封兒了,就是一把大錢也沒給,那小廝婆子的巴巴兒地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家賞賜,自己又不能開口要吧?

惱羞成怒地回去了,想著要如何如何地添油加醋在老爺那裡說上一番呢。卻不想,太太又和大奶奶置氣呢。人人都是低頭肅穆的,誰還敢在這當口上挑事啊?

楊氏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後悔的兩件事兒其中之一就是給兒子說了娘家侄女兒!這真是作死啊。

本來孫子生下來之後,她想著照著賈母那般行事,將孫子養在身邊兒,籠絡好了,還能沒有自己的好日子過麼?

隱晦地暗示了一番侄女兒,可是小楊氏一副木訥的模樣,似是壓根兒就沒聽懂婆婆之言。

楊氏也拿捏不住她到底聽懂了沒,便特地地說明了,自己想養個孩子在身邊兒,這樣也是個打發時間,熱鬨的意思。

沒過兩天呢,史鼐就讓人將自己的庶女抱到了楊氏身邊兒,

“你不是想要養個孩子麼?正好兒地,婷姐兒就放在你身邊兒吧,族譜上,也是記在你名下的,日後議親名聲上也好些。”

史鼐這是通知,不是勸說。楊氏氣的半死,可沒法子,庶女什麼的,實在是礙眼極了,更彆說她記在了自己名下,日後出嫁就要等同自己的汀丫頭了,這如何可以?

在史鼐身邊兒哭鬨了一番之後,史鼐也隻是不耐煩地甩袖子走了。無奈之下,楊氏將史湘婷放的遠遠兒的,眼不見為淨。再者,你聽聽這名字,婷姐兒,汀姐兒,與自己的女兒有什麼差呢?

越是想,越是生氣,整治不了小的,那大的總成吧,史湘婷的姨娘就遭殃了。本來以為自己能生個小爺出來,卻沒想到是個丫頭片子,那姨娘攛掇著讓女兒記到了太太名下,正是得意的時候,卻沒想到,史鼐會將女兒教給太太教養。簡直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好嗎?

那姨娘正想著要鬨騰呢,可誰知道,楊氏比她更惱怒。出了月子之後,這但凡打簾子,伺候飲食茶水的活計夠歸了她。正好兒地,也是個體貼兒媳婦兒的好名聲啊。

那姨娘剛生產,也沒大恢複過來,又仗著年輕,混鬨了一陣子,就落了一身的病,糟蹋了身子,容貌自然也就好不到哪裡去了,妾麼,本來就是個玩意兒,史鼐之前是貪著她的顏色,這會兒,楊氏給他找了個容貌姣好的小姑娘伺候,還哪裡記得起舊人呢?

沒多少時間呢,那姨娘就香消玉殞了!留下了史湘婷這個讓楊氏礙眼不已的丫頭片子,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擺脫不了的樣子。

至於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小楊氏淡淡地笑了。隻是讓大爺去了老爺書房走一趟的事兒罷了。老爺即便再不待見大爺,那也是他的長子,依著老爺的性子,最求的不過是家和萬事興罷了,姑媽要算計自己,掌控了自己的心肝肉讓自己俯首帖耳,做夢!

小楊氏對著婆婆那是一點兒的好感都不存,將自己弄進這個火坑裡了,她倒是要享福,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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