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2 / 2)

“我瞧著這兩個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大家都瞧瞧,誰的為佳?”

皇帝都說了,是平手了,大家自然也隻能稱好。可是誰都有偏愛的,有人喜歡這份兒的上進積極,就有其他人喜歡那份兒的平穩老成。

瞧著眾人爭執不下的模樣,皇帝也有些急了,道,

“打開了瞧瞧,都是何人?”

便立即地,就有人報上了兩位學子的稱呼,其中一位,就是讓皇帝聽著很是耳熟的史俊偉,另一位,則是山東舉子劉遠山。

“果然都是少年俊彥啊,一時瑜亮。”

頗為難得的是,這兩位年歲都不大,都是將將兒弱冠的年紀,果然地,很多人都眼前一亮。

這個史俊偉,是大長公主的女婿,大家自然就不指望了,可是這位劉遠山呢?

“皇上,臣覺得這狀元該是劉遠山的,至於史俊偉,自然就是探花了。他可是林閣老的弟子,這也算是一樁佳話不是!”

“不妥,不妥,又不是父子,又有什麼佳話不佳話的,我記得王大人你的學生這一課也下場,當初你是二甲,你的弟子,難不成也要是這個名次才是佳話了?”

先前的那位王大人,聞言,卻是惱怒不已,狠狠兒地瞪了一眼說話的這人,便不甘地退了下去。

“都住嘴,這裡又不是菜市口兒!”

皇帝聽著也煩心,便輕聲叱責了一聲兒,那兩位,立即都是麵紅耳赤,羞愧非常地低頭不語了。

林如海今兒因病告假,不在朝上,倒是少了一樁事兒。可是陳斌就逃不過去了。

皇帝盯了半天之後,就在陳斌忐忑非常之中,道,

“史俊偉狀元,劉遠山榜眼,鐵新蘭狀元!就這樣吧。”

剩下的事兒自然就不需要皇帝煩心了,自然地有臣子們搞定的。第三日,這榜就出來了。

對著殿試,雖然自己不大在狀態,可是史俊偉還是非常地有把握的,雖然年幼,可是自己好歹在機關單位混了幾年的。

這官場的事兒,走到哪兒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罷了。要取悅上峰,自然地是有小技巧的,再者,有林如海與陳斌兩個的言傳身教,他若是再沒些成算,那真是愚不可及了。

等著這一甲的榜單送到了史家的時候,史俊偉已經收拾好了心緒,將這些日子的那些煩心糟心事兒都一一地驅逐出去,開始參與到這一場慶賀之中。

瞧著湘雲比自己這個哥哥還高興的樣子,就是舅母張氏,也是頗為驕傲的模樣,他隻能忍下酸澀,笑的開懷了。

眾人瞧著他眼圈兒發紅,隻當是因著在父母牌位前上香請安之事鬨的,也就不大在意了。

這單單銅錢就已經散了三大筐子了,還是有些不足的模樣,好在張氏是個老成的,自然地,很早地就讓人在外麵施饅頭了。

京中的花子們這幾日的生活很是上了一個台階,但凡是孩子成為進士的,自然也不會吝嗇那麼點子東西的。

這事兒完了,便是打馬遊街之事了。心悅郡主在母親的帶領下,站在街邊的酒樓上,等著瞧自家未來夫婿的英姿。

雖然婆子們丫頭們簡直就將史俊偉誇到天上了,就是父母,那也是滿意非常。

可心悅郡主豈是常人了?心中自然地還帶著些子彆的心思,正好兒地,今兒可不就是個好機會麼?

史俊偉還不知道自家未婚妻如今就在路邊的酒樓上,對於那些丫頭小姐的扔帕子的還好,扔花枝的簡直就要惱怒死了。

他娘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兒?這樣打著,還真是疼啊!可是為了自己的形象,還得不時地露個笑容,真是糟心透頂。

心悅瞧著那人滿麵春風,難得的是不是文弱之人,心下便十分地滿意。瞧著女兒的模樣,大長公主哪裡還不知道她的心思了。

隻要女兒過的好了,那就成了。

“行了,家去吧,這人都不見影了,還看什麼啊!”

說完,便帶著還有些戀戀不舍地心悅回去了。當然,並不是戀著史俊偉,是出門子一趟不容易,她還想去父親常提起的那個一間茶樓去品品人家的點心呢。

瞧著母親不樂意,她也不敢太過執拗,隻好不甘不願地回去了。

這一甲,自然地就比旁人多許多的優惠呢,比如這禮部安排著回去祭祖啊,成家的,這都是有假期的,除了一甲的三人,其他人卻是沒有這份兒優待的。

史家雙候,都在京裡,史俊偉的父母卻是葬在金陵的,是以,史俊偉兄妹倆商議了一番,便決定南下一趟,去父母墳上走一圈兒也好,祭掃一番也成,都是自己兩人的一番心意了。

想著父母雖然沒見過麵,可是那一腔地拳拳慈愛之心,自己還是感受頗多的,正巧兒地,史俊偉自己也藏著一樁心事,正好兒地一道兒地了了。

去了林家,陳家,田家給各位長輩稟告一聲兒,確實十分地應該的,史俊偉自己也不是那不知道禮數的,自然地,眾位長輩也不好攔著他儘孝不是,叮囑了不少,便放行了。

陳斌將自己身邊兒的一位老成的管事送到他跟前兒,一塊兒跟著南下,林如海亦是如此,將林家的一位供奉,瞧著是個其貌不揚的,送給了史俊偉,隻說有什麼隻管吩咐便是了。

史俊偉也不放在心上,左不過是讓長輩放心,就當身邊兒放個吉祥物就是了,多養著一兩個人的,他又不缺那口飯不是。

那兩位,卻是十分地相似,都是沉默不大愛說話的,瞧著他們木訥,不大機靈的模樣,雖然極力地告訴自己,萬不可以貌取人,可是史俊偉心下還是隱隱地有幾分不喜。

那兩位對著史俊偉的形容自然是看在了眼裡,也一貫就是這樣的行事,一時之間,倒也不好辯駁,隻好裝作不知,隻瞧著往後罷了。

史俊偉將人交給了管家之後,便不管了。史家忙著要南下,對這兩位難免地就有些疏忽,又是來搶自己飯碗兒的,大家也很是瞧不上眼,並不大理睬。

有禮部的安排,史家也不過是略微地帶著點子吃用的東西就成了。史家兄妹兩個很快地就上船南下了。

“大爺,瞧著從舅爺府上和林大人府上過來的那兩位,很是不同尋常啊。咱們是不是太過怠慢了些?”

管家之言讓史俊偉先是一愣,這是什麼話說的,

“怎麼個不同尋常了?”

“我瞧著,這兩位隻怕是練家子!”

管家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兒一樣,略帶著些神神叨叨地對著史俊偉道。

史俊偉聽了,也不大在意,就是練家子,也不過是手上有些功夫罷了,難不成,還能飛簷走壁不成了?

瞧著他興致缺缺,管家也不好在說什麼了,便退了下去。不過還是好好兒地吩咐了下去,萬不可慢待了兩位先生。

十幾日過去了之後,船便停在了碼頭上。史俊偉南下祭祖之事,史家這裡自然是知道的,雖然族長不在這裡,可是還是有族老們頗為重視的,要知道,這狀元,可不是隨隨便便地就能出的。

這是祖宗顯靈了,保佑後人啊。這俊偉本是嫡支嫡子來著,如今卻是身份有些尷尬。

史俊偉南下,壓根兒不就懶得與這些人應酬往來。略微地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借口趕路乏了,回老宅休息去了。

雖然那些奴才極力表現地很是熱忱,可是史俊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一時間,倒是想不起來,便不大理會了。

晚上要休息的時候,史俊偉卻是瞧見了臉色鐵青的管家,後麵還跟著那陳林兩家的供奉。

“怎麼了?”

“爺,這些人也太下作了,這次幸虧兩位先生了,若不然,咱們隻怕是要吃大虧了!”

史俊偉不過是略微地問了一句,管家就立即滔滔不絕地將今晚的事兒一一地告知了一番。

史俊偉聽了,果然麵色很是不好。害怕自家大爺再氣壞了身子,發泄完了的管家又立即地想要開解一二。史俊偉揮揮手,問道,

“兩位可是有所得”

“江南不是久居之地,公子還是早日地回京吧!”林家的供奉道。

“這史家,隻怕也是長久不了的,公子還是早作準備吧!”張家的長隨道。

史俊偉瞧著他倆也不打算說些彆的了,也不好為難,便又安撫了兩句之後,這才讓管家將人帶了下去,好生地安頓了。

這史家,果然是爛到根子上麼?真是沒想到,這些人為了將自己裝進去,竟然能下了這麼大的手筆。史俊偉垂下眼簾,掩著眼裡的冰寒。

總歸,既然人家出招了,也好回敬幾分才好呢,否則,隻當自己是個軟柿子麼?

第二天下午,一位與京中嫡支關係頗好的族老唯一的嫡子竟是與人爭風,在天香樓與人爭窯姐兒,被人踩斷了腿!

這還了得,在這金陵城裡,竟然還有人敢對著史家的人無禮,真是活膩歪了不是?

史家的那位族老仗著自己的身份,打發人去了衙門報案,也不知道身邊兒的那些小廝們是怎麼回話兒的,竟是半點兒也沒告訴這位傲倨的老爺,與他們家公子動手之人,身份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雖然金陵府的公子也在場,可隱隱地就是個陪客罷了,豪客另外有人。金陵府接了這案子,自然不敢輕忽,又是本地的豪紳史家,兩下裡的關係一向也不差,急忙地讓人去查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師爺聽了自家老爺之言,便略微有些為難地瞧著自家大人,那人知道這師爺是個穩重的,從沒有露出這樣的姿態,隻怕此事另有內情。

便打發退了小吏門子的,詢問起了那麼師爺。

“老爺,史家這事兒,府上的公子爺也是參與在其中的,想要知道事兒的緣由究竟,隻要老爺將哥兒請來一問,便水落石出了。”

那老爺聞言,卻也顧不上自家兒子了,急忙地問道,

“那位可有差池?”

“老爺放心,卻是沒聽說有什麼,哪裡有咱們的人在,若是有不對之處,隻怕這會兒已經有消息過來了。”

“這就好,這就好。”

金陵府很是慶幸,連連地拍著胸脯,以示慶幸之意,又覺得自己似乎失了官威,便輕咳兩聲兒,複又一本正經的模樣了。

那師爺自然是個有眼力價兒的,這會兒早就低著頭,瞧著地磚裡竟然有一窩螞蟻,合力地搬著一個老大的點心。

卻不知,這府衙官堂上,又哪裡來的點心沫子了……

“來人,去內院將哥兒給我喊來,我有要緊的事兒找他。”

特地地,這位金陵府說了兩聲兒是要緊的事兒。為何如此呢?還不是因為自己年過五十就這麼一個獨子,日常,彆說是老妻了,就是快要八十的老母親,也是將他當成命根子一般地寵著疼著,萬是不會讓他老子有什麼機會打罵的。

好在這位小哥兒自己是個醒事兒的,知道父親是為著自己好,功課一向也頗為進益。隻是,因著祖輩母親的寵愛,頗有幾分單純罷了。

世人可不就這樣,不管自己是個多麼黑心腸的,隻恨不得自家孩子就是天底下最為純白之人,對著唯一的兒子,這位府堂大人也沒有教過太多的手段,隻想著,他年紀還小,等再過上一二年了,中了舉之後,才開始涉獵這些。

聽著他老子打發人叫,這小公子便立時地就要往前麵去,可祖母的聽了,卻很是不放心,好半天兒地,問清楚了是所為何事,這才打發了孫兒去了前麵兒。

可憐的金尊玉貴地孫子,為了陪京裡來的貴人,竟是好幾日地都沒有休息好了,好歹地今兒有空閒日子,他爹又開始不消停了。

都說這隔輩兒親,金陵的府堂大人真是怎麼著怎麼著都搞不清楚,這是他兒子,又不是仇人,自己也從不是那等無理隨便之人,他家老太太怎麼就認定了自己一定是會下狠手收拾兒子呢。

想不明白的事兒他也不大想理會,如今還是這一樁子煩心事兒要緊。京裡的貴人固然是得罪不得,可是這地頭蛇一般的史家也不能怠慢,前兒個,這史家那位中了狀元兒的哥兒才到的金陵吧,隻怕這兩日,就會上門了。自己還是謹慎些子,眼看著這史家是有後勁兒的,可彆得罪死了,再給家族招禍。

想的固然也多的,不過都是些胡思亂想,等著兒子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收起了那滿腹的心思,一派地嚴肅,雖然心下滿意兒子的行事舉動,可麵上不免地就帶著幾分挑剔。

這小公子雖然年輕,可也不是不知事兒的,自然是知道父親的性子的,也不大在意,恭敬地行禮問安之後,便站在那兒不開口了。

“說說吧,這天香樓是怎麼回事兒?貴人怎麼會想著去那種不乾淨的地界兒的。”

“說著話兒,話趕話地就說起了天香樓今日裡來了個頭牌還是什麼的,據說是琴棋書畫俱佳的,兒子也不知貴人的心思,他自己說是去見識一番,我也沒法子,隻好地隨著一起去了。”

“那怎麼會和史家的小子起了衝突呢?”

聞言,那小公子卻是難得的有一絲地氣憤之意,金陵府最是知道自家兒子的,性子太過綿軟,一向地不大與人動氣,如今這絲絲氣憤卻是讓他大為驚詫。

“那人好不知事兒,仗著自己是什麼‘四大家族’的,不將兒子放在眼裡也就罷了,竟是連老爺,也是有幾分編排的,兒子聽著不忿,有心出頭說幾句,可是貴人在,兒子也隻好忍下了。誰知道,那小子,竟然和我們比什麼財大氣粗,要爭一爭那位天香樓的頭牌,這下,惱怒的可不就是貴人了?況且,貴人還沒惱呢,那小子就先張狂起來了。幾下裡的,就動了手,貴人身邊兒的那幾位侍衛大哥,哪位是好相與的?動氣手來,可不是那些紈絝子弟們能抵擋的住的。”

“再者,史家那個小子嘴裡還不乾不淨的,侍衛們便弄斷了他的腿,說是給個教訓,讓他日後彆出來丟人現眼了。貴人被人壞了興致,我們也就散了。”

事兒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可是涉及到了京裡的貴人與地頭蛇的史家,金陵府就不得不慎重了。

史家族老等了兩日,也沒見著府尹大人出麵處置這些潑皮混混兒們,心下就不大自在,這是怎麼著?在這金陵的地界上,還有人敢不給史家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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