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長風相送(三)(2 / 2)

在一夢婆娑之中,紀塵寰踏過了一位千古一帝的戎馬一生,也同樣感受過一個虔誠的祭司從觸碰到自己心中神明的衣角的欣喜若狂,再到親眼看到神明隕落的絕望的複雜心境。

他是紀塵寰,他也是陸行之。

可他既不是紀塵寰,也不是陸行之。

有過這樣的經曆,很難說,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少年模樣的人,是否還真的是一名少年。

紀塵寰心頭有許多紛繁的心事,但是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就收斂了眼中的全部神色。

他知道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作為皇帝的紀塵寰的一生,與作為祭司的陸行之的一生,在他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會刻下影子。

在麵對唐久的時候,紀塵寰本能地將這些痕跡抹去,就像是剝離出了兩個完整的自己後再拋棄。

紀塵寰終究是一個心狠的人,他生生的打磨自己的人格,然後將這兩個部分從他的身上剝離開去,隻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審視那兩個人的一生。

紀塵寰的心中有一些許彆樣的情緒,導致他看向唐久的目光也不甚清白。

作為被人剝皮抽骨一般壓榨的小可憐,唐久從天而降舊他於瀕死之際,本應該成為紀塵寰生命之中遇見的唯一的光。

隻不過,這道光來的太遲了。

在他看儘了人性的醜惡之後唐久才出現,紀塵寰已經很難對唐久生出感恩戴德的情緒。

而在那一場夢境之中,唐久這個人對於紀塵寰和陸行之來說,絕對不僅僅是帝師和神使。

他們之間隔著許多利益之爭,也隔著生生死死,但是說到底,隻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執著而已。

紀塵寰重新翻閱那兩個人的一生,終於輕輕的“嘖”了一聲。

現實中的唐久他不知如何,但夢裡的那個如果是她的投影的話,紀塵寰隻能說,那兩個人或許到最後都不明白,唐久就像風,而沒有人能拘禁風。

夢裡的紀塵寰和陸行之偏要強求,最終落得一個求之不得、誤儘終身的下場,便也怨不得旁人。

怎麼會有人想要留住一縷風呢?

紀塵寰嗤笑一聲。

隻不過夢境中的人到底頂了和自己一樣的名字,還有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陸行之或許藏得深一些,唐久一時半會不會發現他與那個幽州白月城祭祀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是此“紀塵寰”,可是實打實的彼“紀塵寰”。

想想唐久那個近乎慘烈的結局,紀塵寰冷靜分析自己如今的現狀,在對待唐久的時候就不如多了幾分小心。

什麼原諒不原諒,虧欠不虧欠都是其次,目前為止,唐久自稱和他先祖有約,要三度他去對上清界。紀塵寰對那個下塵界中人人都想去的好地方嗤之以鼻,但是如今他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渡他之人,無論結果如何,著眼當下,紀塵寰並不想鬆開唐久的手,也不想放棄去上清界的機會。

如今紀塵寰在這裡有些糾結,卻聽見那邊傳來一道有些懶散的女聲:“哎?小紀,你醒了啊?快,起來走兩步。”

唐久斜倚在床邊,紀塵寰一醒來就看見唐久笑起來的眼。

唐久的笑也並不是特彆的甜,但是總給人心頭帶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酥癢感。

紀塵寰微微抬起頭去,然後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的握住了唐久衝著他伸出的這雙手。

木石碎屑片片剝落,紀塵寰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四肢百骸就像是重新生長了一遍,雖然近期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熟悉這先長出來一般的四肢,但是那通體舒暢感,分明就是一個人被長久的桎梏,有朝一日枷鎖洞開之後身體本能的歡愉。

“真好呀。”

從來都是心思百轉,紀塵寰給自己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色。像是這樣直白的誇獎,紀塵寰幾乎從來就沒有過。

唐久如果再壞心一些,此刻她就應該揮手招來一麵水鏡,讓紀塵寰看看他搖頭晃腦又笨拙的樣子——乍見之下,真的像是誰家脫了韁的巨型犬。

“走吧,此間事了,老身帶你登雲。”

本來在若虛總的歸去峰上有定時傳送他們回去的陣法,不過如今,唐久在一夢婆娑中走過一輪,靈氣正是充盈,也無需再等待。

於是,唐久直接拎住了的領子,朝暮也化作唐久手中的利劍。

唐久之劍就是這樣破開上清界與下塵界之間的重重壁壘,直往上清界而去。

目睹了一切的江笛:所以非逼著我和臭龍化成人形也去修補那個傳送陣,果然隻是耍著我們玩兒的吧?阿九,這是人乾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瞞你說,彆看江笛變成肥啾軟嫩Q彈,但是卻是個肥團,保守估計也要三百多斤。

所以是江·一言不合哭成300斤的胖團·笛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已經不願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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