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2 / 2)

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墨殊 13498 字 6個月前

陳柯的力量的確是在不斷的增強,仿佛這四個人的生命和修為都被他通過這些血線吸取了過來。但是這血線卻也讓他動彈不得,眼見著謝雨師長劍指向他,似乎下一刻就能讓他身首異處,陳柯的目光慌亂了一瞬。

他本能的想要逃跑,卻被那些血線固定住不能離開。他隻能大喊大叫:“救我!快救我!快阻止這個瘋女人。殺了我,你們誰都彆想再開啟這個陣法。“

謝雨師是不是在發瘋?她能剛剛使出了那樣的一劍,她怎麼可能發瘋。

紀塵寰眉目一凜冽,很快飛身向前。隻不過他並不是阻止謝雨師,而是擋在了謝雨師身前。

隻見他雙手結印,一道淡藍色的光波從他指尖飛出,和一道金光相撞,發出了碎金裂石一般的聲響。

紀塵寰抬眼就見斂低眉的佛子也同樣是雙手掐訣,隻不過這一刻,他並非為了除魔衛道,而是用精純的佛法攻向了謝雨師。

紀塵寰的唇邊多了一抹冷笑:“原來,這就是佛門所說的慈悲嗎?”

這不是普通的一句話,而是和著大乘老祖的靈力發出的一句詰問。這甚至不是紀塵寰的問題,而是唐久借著紀塵寰之口,對慧空所作所為的嘲諷。

唐久已成半步真仙,距離飛升隻差臨門一腳,乃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人。上清界之中,唐久本就已經言出法隨的存在,更何況這裡是幻花秘境,紀塵寰手握浪蕊珠,在幻花秘境之中,他就是萬物之主。

此刻借著唐久的一縷靈力,又身在幻花秘境,天時地利人和,紀塵寰居然一語叩問慧空的佛心。

目前紀塵寰和慧空這兩個人,論起修為來,慧空當然比紀塵寰強一些。

平心而論,紀塵寰和慧空的修為之差,並不僅僅是築基和金丹的區彆。

慧空已經輪回三世,這三世不僅讓他身負功德,更讓他修為更加凝實。如今雖然慧空隻是金丹期,但是跨界挑戰比他高兩個境界的對手也不是什麼難事。

反倒是紀塵寰,他修行時間日淺。與修士們的漫長光陰相比,他修行的時日說是“彈指之間”也並不為過。

可是紀塵寰承天之機,又借了唐久的勢,這般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慧空居然真的被紀塵寰一語問住了佛心。

紀塵寰誤打誤撞,居然真的讓慧空入定了。

從表麵上來看,紀塵寰問了慧空一句之後,他沉默不語,站在原地的時間也不過是喘息的功夫而已,但是隻有慧空本人知道,他就像是被推入了阿鼻地獄。

有的時候,他人不是地獄,自己才是。

慧空隻覺得他心中所有的恐懼、醜惡、執念、怨懟,全都被揉碎了攤開在他麵前。漫天神佛儘在他的頭頂,而他就像是被投入漫天神佛審判之中的罪人。

他跪在原地,有人問他“悔不悔”,有人問他“可知罪”,有人勸他“回頭是岸”,有人告誡他“切莫沉迷”。

而慧空隻能握緊自己手中的佛珠,一遍一遍的念著“我佛慈悲”。

可是,這神佛,真的就慈悲嗎?

慧空揚起頭來,目光掃過低眉的菩薩,也掃過怒目的金剛,最終望向了始終不悲不喜的注視著人間的佛祖。

和佛眼中的芸芸眾生相比,慧空隻覺得自己渺小如滄海一粟,更仿佛不值一提的微塵。

雖然他一遍一遍的走著輪回路,在眾生的苦難裡掙紮,也拯救過許多許多的芸芸眾生,但是這些苦難和功德在佛的眼中,卻根本不值一提。

我佛慈悲,慈悲在哪裡?

慧空握緊自己手上的佛珠,仰兩頭問佛祖。

而佛祖並不答,也不言不語。於是慧空就一遍一遍的問——哪怕是喉嚨啞了,也要發出泣血一般的哀鳴。

他一遍一遍的問,最終滿口血腥告訴他,他的喉嚨破了。

唇齒之間隻能發出含糊的聲響,慧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漫天神佛的注視下,用淋漓的鮮血寫下自己的疑問。

鮮血浸在了地磚上,光滑如鏡的地磚映出了他癲狂又執拗的臉。

三世輪回又如何,這也本就是個癡人。

“所以你看到了嗎?執念放不下,終歸無法成佛。”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慧空的頭頂響起。慧空聽見他的佛祖對他說:“心中有太過執著之物,輪回轉世便不是為了修成正果、累積功德。目的變了,就是種下的因變了,自然也得不到你最初想求的那個果。”

佛問他:“你現在可還是在為度眾生之苦輪回?你入輪回肉|身修行,嘗遍八苦,是為了度眾生,還是為了度自己?”

佛祖的話敲在慧空的心上,頃刻之間就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又像是將他整個人都扔在了冰冷的寒潭之中。

慧空茫然的抬頭,想要爭辯幾句,卻見漫天神佛做雲煙消散。他眼前不再有什麼金光寶象,而隻剩下了四具已經被吸乾了的枯骨,還有陣法中間已經變得雙目赤紅的陳柯。

方才慧空在自己的佛心幻境之中沉淪掙紮許久,但是事實上,對於幻境之外的紀塵寰和。謝雨師等人來說,慧空的撕心裂肺,也不過隻是一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而一個呼吸之間,就讓他們錯失良機。

四個人就眼睜睜的在他們麵前化作了枯骨,謝雨師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一次再不猶豫,直接提劍向著陳柯斬去。

陳柯的手已經變成了獸類的爪子,他的手上根本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一層黑色的、仿佛某種爬行動物的鱗爪。

陳柯的爪子上麵偏偏長著尖銳的指甲,哪怕是撞在謝雨師的劍上,卻也沒有讓它的指甲產生絲毫的崩裂。

此刻陳柯看起來已經不再像是個人,他嗷嗷一聲,雙爪用力。居然直接將謝雨師的這一柄精鐵所鑄的長劍攪碎。

謝雨師心頭大駭,韓三水更是上前一步,護在了謝雨師身前。

可是陳柯卻並沒有向著謝雨師的方向撲來,而是轉而衝向了那一座劍塚石碑所化的門。

剛才的門上還是堅硬的石塊,雖然成了門的大小,卻怎麼看都並不能過人,而此刻陳柯的手指如同切豆腐一樣陷了進去,很快就破開了一個可以供成人矮身通行的大洞。

陳柯頭也不回的就邁進了這個洞中。

如今慧空頭上還有未散的冷汗,但是他卻不再猶豫,也隨著陳柯一樣衝入了劍塚之中。

謝雨師和韓三水都看向了紀塵寰,用眼神詢問他們是否要跟上。

紀塵寰上前走了兩步,他伸出手去,隻見方才被陳柯用利爪暴力撕碎的大門,碰上了紀塵寰的手,卻就像是一塊油脂遇見了烈火一樣,片刻的功夫便融出了更大的一塊。

紀塵寰整整齊齊的將剛才陳柯劃出的那隻容半人同行的大洞擴大成了一個門的模樣,這才不緊不慢地邁了進去。

紀塵寰看起來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可是諷刺起世人來也堪稱刁鑽刻薄了:“我若虛宗的弟子,可沒有鑽狗洞的習性。”

這樣語帶些許嘲弄的小師叔……就是墜吊的!他們若虛宗的弟子當如是,他們老祖唯一的弟子也當如是!韓三水和謝雨師簡直要吹爆這一刻的他家小師叔。

此刻陳柯之流,紀塵寰已經懶得理會,唯有剛才對謝雨師出手的定禪法寺的佛子,讓紀塵寰眼中的諷刺之意更深。

慧空的所作所為,分明是正邪不辨、是非不分,還說什麼佛門弟子六根清淨,又說什麼修身修功德,發大宏願。

剝開這層佛子端莊的皮囊,誰知道裡麵到底是什麼汙穢不堪的玩意!

紀塵寰到了這個時候,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見這人就覺得渾身難受了。大概是這個世界的欺世盜名之輩,終歸騙不過他的一雙眼睛吧。

對於成為“世人獨醉我獨醒,世人皆濁我獨清”的人,紀塵寰並不感興趣,他也並不想點醒蒙昧的眾人,更不會無聊到去揭穿一個什麼定禪法寺的佛子的偽善。

紀塵寰之所以對慧空出手,是因為對方方才出手襲擊他們若虛宗的人。既然如此,紀塵寰也送對方一場佛心幻境,到底也算是小懲大誡。

至於其他,還是等他日後慢慢料理就是。

紀塵寰現在很是珍惜自己外麵披著的一層外麵爾雅的皮的,他並不想很快在他師父麵前暴露本性。

紀塵寰總覺得自己需要乖一點,再乖一點,等到他師父對他的底線一退再退,才能逐步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唐久麵前。

他已經有了謀算,又反正來日方長,如今紀塵寰當然並不著急。

他師父那樣強,他也需要儘快強大起來才行。

進入到了劍塚之中,紀塵寰能夠感覺到從四麵八方吹來的風。

這裡名為劍塚。

塚,墳墓也。

可惜的是,浪蕊珠隻能給紀塵寰帶來近五十年之間幻花秘境之中的見聞和傳承。這劍塚屹立在幻花秘境之中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歲,自幻花秘境誕生之日起,它就在此處。

所以這劍塚到底又何種淵源和來曆?隻握著一顆浪蕊珠的紀塵寰,恐怕無從知曉。

陳柯有一點沒說錯,這裡的確是無相無我的另一重空間。從一個小小的入口進入這劍塚裡麵,就仿佛踏入了由各種神兵利器的海洋。

而在這交錯重疊的法器之間,想要搜尋陳柯和慧空的身影仿佛就十分困難。

韓三水和謝雨師原本打定主意要找這兩個“鑽狗洞”的卑鄙小人,可是在進入了這劍塚,看見了這鋪天蓋地的神兵利器之後,謝雨師和韓三水這兩個劍修瞬間就將什麼陳柯、什麼慧空通通在腦後了。

眾所周知,劍修……窮啊。

哪怕是在淩雲劍峰,劍修的本命法器基本靠攢和撿,要麼自己辛辛苦苦攢材料攢靈石,要麼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機緣。前者苦不堪言,後者則可遇而不可求。

現在,這個機緣就被丟在韓三水和謝雨師麵前了。

他們兩個東摸摸、西看看,簡直像第一次跟著父母上集市的孩子。

被叫了這麼多次“小師叔”,紀塵寰都快忘了自己這副身體如何還沒及冠——不僅沒有及冠,甚至被稱之為“舞象之年”都有些勉強。

可是他卻非常像個家長一樣的看著韓山水和謝雨師滿劍塚撒歡亂竄,絲毫不嫌棄這兩個看見了絕世神兵的就化身超齡兒童的家夥鬨騰。

簡單的說就是,紀塵寰他現在,看起來還……挺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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