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2 / 2)

被唐久一劍斬去心魔,渙藍非但沒有心神受損,反而因禍得福,由此往上跨了一個大境界。

那一天,她們姐妹將永遠記得唐久白衣執劍、所向披靡的身影。

隻不過對渙藍來說,唐久或許恩同再造,而對於她姐姐來說,歸棠老祖的一劍之威,也成為若乾年後她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

涴藍並不是劍修,但是她總是想起唐久的那一劍。她在反複問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話,可否能展出那樣清正無邪又一往無前的劍意?而如果唐久這一劍是揮向她的話,她又有幾分能在她劍下存活的可能?

曾經涴藍以為,和那些大能相比,自己隻不過是晚出生了些年歲,沒有辦法吸收到上古的精純的天地清氣而已。可是在見到唐久之後,她才知道自己與那些大能之間的隔閡猶如天塹,並不是時間能夠彌補的差距。

在靈力豐沛的上古時代,修仙之人更如過江之鯉,而如今能夠真正聞名天下,讓人仰視才見的卻不過爾爾。

她永遠抵達不了唐久的那個高度,有那麼一瞬間,涴藍心頭生出的是無限的怨懟。

她曾有幸得見天光,知道以一人之力遮蔽一世之光到底是何等的風采。可是得見這一道天光的代價就是,她越發清晰的明白,無論自己再怎樣的努力,也永遠不可能望其項背。

涴藍本就是抱著一顆向天爭命的恒心踏上仙途,甚至懷揣著成為天下第一的野望——仙姝宗掌門絕對不像她以往表現出來的那邊平和淡然,涴藍原本有一顆爭強之心,隻不過這顆爭強之心在她心底剛剛燃起熊熊之火,卻轉瞬被人兜頭一瓢冷水澆下。

於是也不難理解,涴藍對紀塵寰說出那句“老祖之威,莫不敢忘”的時候,又是怎樣咬牙切齒的心情。

而如今,涴藍沒有想到,那困擾了自己許多年的一劍,時隔千年,居然又重新出現在了她麵前。而不同的是,這一次受這一劍的人是她,被斬去心中心魔的人也是她。

靈台霎時間的清明,仿佛將涴藍的整身體都投入到了冰涼徹骨的水中。心中的不甘與妄念被通通熄滅,涴藍看見的是自己眾叛親離的事實。

因為野心,她殺害了自己的徒弟,而如今又要吞噬自己的妹妹。在少了欲望的驅使之後,涴藍終於有機會清晰的審視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她呆愣愣的望著地上如同鮮血一般的心魔痕跡,半晌,涴藍真的吐出了一口血來。

渙藍看見自己的姐姐吐血,她本能的上前一步,可是她還沒有來到涴藍身邊的時候腳步就突然頓住。許久之後,渙藍歎息一聲,還是走上前去,將麵色蒼白如紙,修為也肉眼可見的跌落的姐姐從地上扶了起來。

太多時候,仙姝宗的渙藍長老表現的都是蠢鈍愚昧,仗著她姐姐的寵愛為所欲為,而如今渙藍手上扶著幾欲倒下的涴藍,又望了一眼周遭的仙門中人,倒是難得的顯現出了幾分一宗長老的氣魄來。

渙藍:“今日之事說到底是我仙姝宗家事,驚擾各位,渙藍在此向各位賠個不是。時候不早,諸位還是各自回去休息的好。”

說著,她拂袖一揮,自己也扶著涴藍消失在了原地。

紀塵寰這對姐妹的下場已經並不在乎,這場戲到了現在也該落幕了。他抬手輕撫上了枕山河,臉上雖然是笑著,但是卻頗有幾分毋庸置疑的意味:“時候不早,諸位請便吧。”

當眾人聽到紀塵寰這樣說,這才恍然記得這是他的庭院。一時之間,眾人心頭滋味莫名,可是卻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選擇刨根問底。

修仙之人本就不必非要睡眠,而這一夜,注定是諸多仙門弟子的不眠之夜——不僅僅是因為仙姝宗雙生子姐妹的愛恨情仇,也不僅僅是因為這段愛恨情仇之中還牽扯到了定禪法師的佛子和若虛宗的小師叔。

和這些八卦比起來,上清界的仙門中人更關心的是紀塵寰一劍居然可以斬人心魔。

這意味著什麼?

越是修為高深之人,越害怕自身心境動搖,而這個時候,忽然出現了一個可以斬斷旁人心魔的人,那意味著什麼?

一時之間,眾人看了紀塵寰的目光都不同了。

他之前已經足夠驚人,但是再驚人的天賦都是彆人和彆的門派的。對於不可以攫取的利益,其他宗門的人當然不會費太多心思去研究。

可是如今紀塵寰表現出來的一劍斬去合體期修士的心魔的本事,就讓這位若虛宗的小師叔變得更加的金貴了起來。

“原來還不知道歸棠老祖為何忽然收徒,如今看來,隻能說老祖不愧是老祖啊!”

有個修士順口對一邊的同伴感慨,立刻獲得了一片讚同與附和。

慧空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原本撥弄寫佛珠的手指不由微微用力,險些捏碎一顆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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