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說要見安倍晴明, 源博雅起身就想走,扒在車窗上恨不能讓源賴光直接把他帶到那人身邊, 隻是環境越來越熟悉,道路也越來越寬敞, 怎麼看都不是要去自己不認識的模樣。

源博雅心裡抱著期待, 轉過身對著源賴光問道, “賴光哥哥, 晴明是住在城裡的嗎?”

源博雅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書冊, 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你怎麼會這麼想?城中好地方寸土寸金,便宜地方又臟又亂, 你認識的那老狐狸看起來像是個能忍得住魚腥味日日為伴的樣子嗎?”

這話說的刻薄,源博雅隻聽著言語中的含義, 仔細想了想, 確實如此, 彆的不消說, 安倍晴明實在是個愛美的家夥, 身邊的十二神將個個都長相出眾,自己也每每都是打扮齊整, 絲毫不像是那些因為迫於生計而沒有時間收拾自己的家夥, 身上每每即便不是熏著草木香, 也都帶著好聞的花果香,顯然是個生活精致的家夥。

確實不是個會在各種意義上委屈自己的家夥。

源博雅癟下了嘴,看了看外邊已經由明亮而逐漸變得金黃的天邊,知道黃昏將至, 是不可能出門了,怏怏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換成雙手托腮的姿態,看著源賴光身姿甚至有些懶散的靠著側壁,看著手上的書籍。

他雖然和源賴光親近,可每次見到源賴光,都是看到她齊齊整整,板板正正的樣子,實在很少見到源賴光有這麼放鬆的樣子,他自己原本那些因為偷跑而生出來的畏縮,隨著源賴光這般放鬆的模樣,很快也舒展開來,在車廂內像是一株正蓬勃生長的小樹,很快就恢複了自己的生機。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平時運動量大,這會也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很快就坐不住,在車廂裡東摸西看了起來。

原本旁人的車廂裡並不是如同源賴光這樣的布置,她在車內有限的空間裡給自己安排了一格一格的書架格,有放書本的,也有放著紙張和筆可以方便她隨時寫作的,更有茶壺茶杯,讓坐在牛車中的源賴光不至於口渴的,甚至,他打開一個可能是收藏什麼東西的抽屜的時候,還看到一個有些精致的紅漆食盒,打開來裡麵放著精致的點心,顯然是為了防止什麼時候肚子餓了的。

源博雅將自己翻出來的東西按照自己看到的順序一個個放回原位,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便忍不住一直看向源賴光。

源賴光懶得搭理他,將手中竹雕的茶杯送在口中飲了一口,抬眼看了一眼,問他,“渴了?”

源博雅一臉乖巧的搖了搖頭。

“那邊的書,想看什麼自己看,想見的人,明天我會帶你去見,你晚上該睡就睡,彆一臉好奇的看著我,平時我就沒少被旁人盯著,難道在牛車裡還要被你盯著看嗎?”源賴光頭也不抬。

源博雅又搖了搖頭。他沒有伸手去拿書架上的書籍,而是忍不住繼續看向源賴光,麵上的好奇遮也遮不住。

源賴光這才忍不住歎口氣,問道,“有什麼你就直說,不必這麼盯著我,你不開口我是不知道你想要什麼的。”

源博雅眨了眨眼睛。乖巧的笑了下,“我以為,賴光哥哥是長老那種,時時刻刻都會嚴格要求自己,就算私下裡也不會放鬆的人。”

源賴光打了個嗬欠。

“那未免也太累了。”

源博雅想說什麼,卻又眨了眨眼睛,感覺源賴光說的確實是這樣沒錯。於是也不再開口,隨便從書架上也拿了本看起來像是裝訂好的手抄本,慢吞吞的看了起來。

一片黑暗之中。

白槿已經不像是最開始一般,趴在光幕上觀賞自家主上的英姿,而是安安靜靜的雙手托腮,看著裡麵的源賴光看著書本,時不時若有所思的蹙眉的模樣,臉上便露出了心痛的神色。

美人蹙眉也是美的,隻可惜這裡隻有一個八岐大蛇能看到。

蛇神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想法,和白槿一樣看著光幕之中的源賴光,隻是並不像是白槿一樣坐在虛空裡,而是保持著自己安靜懸浮的樣子,靜靜的盯著源賴光研究怎麼斬斷他們之間的聯係。

“唉。”安靜的空間裡,白槿發出了歎息聲。

蛇神無動於衷。

“主上正在煩心,我卻不能親自讓她展露笑顏,實在是我的過錯。”

蛇神聽而不聞。

“如果能出現在主上身邊,為主上端茶倒水也是好的。”

蛇神一動不動,在黑色的空間裡上下小幅度漂浮,幾乎就像是個活著的雕像。

白槿看著光幕中的人影,越是看便越是思念,想要出現在源賴光的身邊。然而,身邊隻有個仿佛沒有感情也不知道什麼叫思念的蛇神。

白槿有時候都在想,最初蛇神表現出來感情,那濃重熾烈的好像恨不能替代他的那個感情,是真實的嗎?

不然,為什麼他能隻看著主上這麼困擾,卻不做任何事呢?

現在的白槿畢竟寄居在蛇神體內,他所思所想,八岐大蛇自然也能感受到。

他麵色冷淡,聲音冷冷清清,響在白槿心裡。

“因為,我現在就是那個讓她煩惱的源泉。而我現在也在煩惱。”他眼神沒有片刻從源賴光身上挪開。

“我該怎麼讓她開心?”

白槿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八岐大蛇認真的偏著頭,想了想,給出了一個自認十分誠懇的建議

“前幾天那個夢妖,賴光不是很喜歡嗎?”

“抓起來,送給賴光吧。”

白槿的表情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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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光還不知道,被封印著也阻擋不住他搞事步伐的蛇神,正準備給自己搞個大驚喜。

或許因為源博雅太過想要儘快解決露子身上的問題,不放心小姑娘獨自一人,第二天一早,天色剛蒙蒙亮,源賴光處理完了白日堆積下的公文,剛睡下沒有多久,源博雅便已經拍響了她的房門。

門外的侍女一聲驚呼,試圖勸阻他的舉動,原來光聽到動靜,閉著眼睛不想動作,卷著杯子便在榻榻米上轉了個身。

門外傳來了細細索索的交談聲,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口逐漸遠去,看起來應該是被侍女勸走了。她眉頭的皺褶逐漸散開,再次進入黑甜的睡夢中,隻覺得身下的床鋪綿軟如雲,簡直要將她陷進去,永遠不必麵對外麵的紛紛擾擾。

然而,現實顯然沒有源賴光想的那麼美妙。

不過清淨了片刻,身後的窗戶便想起了細微的聲音。

源賴光伸手便將鬆軟的被子撈過頭頂,眉頭更加深重的蹙了起來,開口便叫“白槿。”

細碎的腳步聲從窗戶方向傳了過來,上麵附著的陣法被無聲無息的破解,窗戶被輕易打開,小小的黑色身影左右環顧,確認除了自己的目標沒有任何其他人在,就直接小碎步的溜到了源賴光的背後。伸手便推了推源賴光高高拱起的被子。

白色的長發從被子的縫隙中露出,顯然是本人在此的樣子,但是顯然被子的主人卻不是很想搭理外麵這個心急的家夥,不但沒有將頭從被子裡伸出來,甚至連頭發絲都縮了進去,仿佛這樣就能避免被外界的聲音或者什麼人打擾一般。

源博雅自己是沒有賴床的愛好和習慣的,每日醒來都是直接爬起來噠噠噠的穿衣吃飯訓練,完全不能理解堂哥這種明明已經醒了卻不肯起來的作為,他伸手推了推,又推了推,見源賴光不肯起來,便想要直接掀開她的被子,直接把人拉起來,去安倍晴明那裡尋求幫助。

但是,被子明明是鬆軟的布料,卻在內部之人的手裡仿佛是被釘子固定在榻榻米上一樣,不管怎麼拽都沒有反應。

源賴光看起來簡直是要準備裝死到底了。

源博雅歎了口氣,剛鬆開手,就發覺,被子好像雲朵一樣飛起來,裡麵白色的穿著浴衣的身影衝著自己伸開了胳膊。

源博雅毫無防備的,被攬進了溫暖的溫柔鄉中,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溫暖和柔軟。

蓬鬆的,溫熱的,柔軟的。夾在自己和堂哥中間的……?

麵色困惑的少年伸手在那軟軟的東西上捏了一把,就感覺到了手中毛茸茸的東西像是十分不滿的動了一下,明明在被子裡卻也下意識低頭想要看發生了什麼的源博雅,麵部便遭受了一頓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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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光真的是睡不下去了。

她環著自己雲朵一樣的被子,盯著一頭蓬鬆的亂毛,一臉喪氣的看著自己乖乖巧巧跪坐在自己對麵的堂弟。

“發生了什麼,說吧。”

源博雅撓了撓自己臉上的傷痕,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向源賴光。

“堂哥,我們是不是該去找晴明了?”

源賴光定定的看了源博雅片刻,伸手攔過白色的,毛茸茸,還長著長毛的抱枕,躺回了自己的被窩裡。

“出去,關門,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不然,你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去找。”

已經知道自己打擾了堂兄睡眠的源博雅縮了縮脖子,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源賴光的房間。

源賴光到底還是沒能好好的睡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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