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華牙齒都快打顫了,原本抱著阮時解的手臂,現在他忍不住挨著阮時解,直到被他攬著才有了點安全感。
賀席嶺講的是因為泥石流喪生的一家,誤會自己還活著,所以在雨夜中招待客人的故事。
接下來幾個人口中的故事一個比一個恐怖,陳穗語調平平地講了校園恐怖故事,寇生微那醫院鬼打牆險些沒把樘華臉嚇青。
輪到阮時解跟樘華了,阮時解攬著樘華,“我沒什麼恐怖故事,算了,我們就不講了。”
眾人一起噓他。
輪到樘華,樘華想了想,講了一個倀鬼的故事。
跟前麵那繪聲繪色,要氣氛有氣氛,要情節有情節,要反轉有反轉的真實型恐怖故事相比,他這故事一點都不恐怖,反而有一點可愛。
大家看他儘力了也不為難他,隻按著阮時解灌酒。
阮時解那是早年創業練出來的酒量,四杯半兩白酒灌下去,眼也不眨。
等喝完酒,他攬著樘華站起來,“時間不早了,趕緊去休息,明天再去爬山玩。”
“行吧,散了散了,明天再出來玩。樘華你還好吧?怎麼臉有點白?”
樘華心道還不是被你們嚇的?不過這有些膽小的話他不好說出口,隻抱著阮時解的手臂道:“沒事,時間晚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我們也回去休息了,剛剛阮哥喝的有些多。”
賀席嶺聽他硬撐,壞笑一聲,“那行,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們再來講鬼故事,我們非得決出勝負不可。”
樘華瞪他一眼,陳穗趕緊拉著他走人。
寇生微跟小萌也回自己房間。
樘華回到房間後,將房間裡所有燈都打開,亮堂堂的光明驅散陰暗,樘華看了看床底,床底是實心的,看不見床底總算不那麼怕了。
阮時解樓樓樓他腦袋,“怎麼樣?還怕麼?”
樘華誠實地點頭,“有點,阮哥,怎麼他們講的鬼故事那麼可怕?”
“都是從小聽鬼故事長大的,聽的多了講的多了,慢慢就會講很恐怖的鬼故事了,彆怕,這世上沒有鬼。”
樘華大力點頭表示讚同,然而阮時解進去浴室洗漱的時候,他一刻都不想在外麵待著,連忙擠進浴室跟阮時解一塊洗漱。
阮時解笑了笑,讓出位置跟他並肩刷牙。
樘華刷著刷著牙,突然看向鏡子裡的阮時解,喊他一聲,“阮哥。”
“嗯,怎麼啦?”
“我突然想到我們今年要賣的香雲紗出了什麼問題了!”樘華有些興奮,他揮了下手,“我們沒有企業文化,所以做奢侈品的牌子很難作起來,不得不每年都費儘心思想一些新玩意兒。其實我們接下來應該加大宣傳,將我們的名聲打出去!”
“有道理。”阮時解沒想到他聽個鬼故事都想到生意上去了,笑著抬眼望他,“那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編話本啊!”樘華興奮地一拍手掌,草草刷完牙,道:“你們這裡不是老講什麼代言廣告麼?其實我找皇伯父穿我們的香雲紗便算是請他代言,正是因為他代言我們的香雲紗才打開了市場。有今日這般局麵,我們應當再接再厲,將名聲往下擴展,儘量擴展到全民當中去,將口碑打出來。”
阮時解擰了帕子給他,“接下來呢?”
“先讓他們編一批話本吧,將香雲紗的名聲擴出去。等大家都知道香雲紗值錢,穿香雲紗有麵子的時候就算把品牌給立住了。”
“編了話本怎麼弄?隨香雲紗贈送?”
樘華嘿嘿一笑,“當然不是。要是這麼做,還有什麼格調?我打算讓他們弄個書鋪,到時候順帶賣賣話本什麼的,想必生意也不錯。”
樘華說乾就乾,也不怕什麼鬼故事了,他刷完牙洗完臉興衝衝地跑到外麵去,拿出自己的iPad開始搜相關的故事。
他自己就是學文學的,知道兩邊的曆史有很大的不同,其中一些很著名的畫本他們那邊就沒有哦,那些話本口耳相傳,經過民眾的智慧串聯出來,情節十分動人。
這些故事本來就極具民眾基礎,他隻要稍微修改潤色一下就可以成為全新的話本。
他不但自己乾,還招手讓阮時解幫忙,“阮哥,快幫我找一些合適的材料。”
阮時解無奈走過來,跟他一起挑燈夜讀。
他們那邊還沒什麼話本,就算有故事也極短,樘華不打算一下將步子邁得太開,他也找了幾篇短話本自己在那咬著筆頭潤色,修改起來主要突出香雲紗跟他的布料行。
什麼才子佳人,什麼書生小姐。
這些故事寫起來極快。
樘華沒打算一直帶他的布料行入鏡,隻是在話本中用眾多的寶石珍珠將香雲紗襯托出來。
例如寫“那小姐頭戴鴿蛋大的夜明珠花釵,遍身香雲紗衣裳,腳踩金絲繡鞋……”將香雲紗與眾多珍寶一道並列,逼格一下就起來了。
他寫完之後有些得意洋洋地拿給阮時解看,阮時解看了看,笑道:“不錯。”
樘華喜滋滋地將這篇收起來,又去寫下一篇。
他寫這東西的時候下筆如飛,速度極快,比寫奏折的時候快多了,他不僅寫,還寫得興高采烈,阮時解原本想拉他早點睡,反被他拉著去乾活,不得已跟他熬夜熬到半夜十二點半。
一晚上他就寫出了三篇大作,起來收拾東西的時候他還道:“明日讓陳兄幫我看一遍基本就沒問題啦,我趁著這段時日趕緊將文稿印出來,開家書鋪為香雲紗造勢。”
阮時解提醒他,“你寫這些話本彆寫得太過激進,最好符合一下主流思想。”
“我知道,我又不傻,絕不會過多摻雜私人內容,你放心吧。”樘華飛了阮時解一眼,幾步一躥,跳到床上,“阮哥,快來睡覺。”
他心裡存著事,第二日起得極早。
早起洗漱後他沒下去用早飯,反而打開iPad繼續寫起他的話本來。
今天他換了個風格,將昨天聽來的鬼故事改了改,換了個背景,然後又將香雲紗這個硬廣插進去,寫了一出古代版的雨夜驚魂。
阮時解真對他的速度服氣了,起來幫他收拾東西,“你做生意怎麼癮頭就那麼大?出來玩也不忘惦記著自己的事業。”
這次出來玩,樘華原本不想告訴阮時解他那邊的局勢已經變得漸漸緊張起來,免得掃興。
聽到阮時解問,他猶豫了一下,隻好道:“我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能好好做生意多攢點錢總歸是好事。”
“出什麼事了?”
“沒沒沒。”樘華連忙擺手,“不過這事遲早要出,我提前做個準備罷了。我皇伯父年紀越來越大了,儲君未立,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爭端,我先攢點銀子,有什麼事,手裡有錢心裡都不必慌。”
樘華以前是個小忠臣,不說如何忠心,心裡頭也有三綱五常那套來。
到阮時解這裡後,他學了不少東西,看了不少書,視野漸漸開闊,人已經不滿足於封建王朝那一套。
相比於君為臣綱,他更認同人生而平等這個概念。
現在還好,國家無事,他不介意為朝廷奮鬥做些利國利民的實事,然而一旦有什麼大事,他絕不會將身家投在這艘爛船上。他就算要為天下計,也得跑出去外頭為天下計。
他皇伯父做得還成,算是個明君,然而膝下五個兒子都不成事,各有缺點,不一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
樘華內心中許了他家阮哥一輩子,若日後上頭打擊他們王府來個削藩什麼的,他肯定要遠走。
天大地大,外頭島嶼那麼多,他帶著父兄去島外置辦一份產業,比在皇都裡待的要舒服多了。
阮時解細細聽完他內心的獨白,攬過他的肩拉到懷裡,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眼睛看著他的眼睛,感慨道,“沒想到我的樘華真的長大了。”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樘華就有些炸毛,握著拳頭幾乎要跳腳地強調道:“我早說我長大了,阮哥你彆老拿我當小孩,我們是戀人,兩人的身份平等!”
阮時解嘴角含笑,“彆瞎說,我要真覺得你是個孩子,怎麼會跟你談戀愛?”
說完他親了上來,將樘華的抗議細細封存在嘴裡,倆人在晨光下接吻,氣氛十分溫馨。
昨天玩的有些晚,今天大家都起晚了,樘華他們下去吃自助餐的時候,另外兩對情侶還沒起來。
樘華看了眼,在微信群裡呼喚他們趕緊下來吃早餐,待會去爬山。
賀席嶺打著哈欠趴在陳穗背上,一臉萎靡道:“你怎麼永遠這麼精力十足,果然是年紀小一點的人比較有精力麼?”
樘華早上才跟阮時解強調自己不是小孩,現在又被他指出這個問題,瞥他一眼,“這跟小不小孩有什麼關係?隻要不腎虛的人精力都會比較足。”
“嘿,過分了哈!不過吐槽你一句你就影射我腎虛,你問問你陳兄我腎不腎虛?”
大家的目光投向陳穗,陳穗淡定地無視他們。
上午的爬山活動還挺好玩,爬到山頂在山頂對著腳下的雲霧和遠處重岩疊嶂的山巒吃燒烤。
天清氣朗,哪怕寇生微,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樣的日子真舒服,還是你們有錢人會玩。”
賀席嶺笑了一聲,“有錢不算什麼,主要還是有心,能想的到那麼好的主意,我們今年算是沾了樘華的光了。小樘華,明年過生日的時候記得還邀請我們啊,你去哪裡我們保證跟你一起去。”
樘華輕哼一聲,“明年我才不邀請你們,明年我要跟阮哥去過二人世界。”
“今年也沒耽誤你們兩個過二人世界啊,你們不是要比我們多在酒店裡玩一天嗎?彆以為我不知道。”
樘華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爆出了計劃,臉騰一下紅了。
阮時解淡定,“總不能三天都用來陪你們,難道你希望我們三天都在一起?”
賀席嶺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自己打了個寒顫,能不跟在老男人在一起再好不過,他乾嘛想不開要跑上來找虐?
下完山之後他們就回去了,阮時解跟樘華接著留在酒店裡。
酒店裡隻有他們兩位客人了,樘華不喜歡人多,阮時解也不喜歡,除了寥寥幾個工作人員在自己的崗位之外,其他工作人員都已經被放假了。
兩人下午散步回不回來的時候樘華有些羞澀,卻又堅持沒有躲開阮時解的眼睛。
“阮哥,今晚的燭光晚餐啊,彆忘了。”
“沒忘。”
“那,那啥你也彆忘了。”
阮時解輕笑了一下,胸腔微微震動,勾得樘華耳根發熱,他其實挺不想強調那個,不過他心裡不踏實,總怕阮時解會敷衍他,最後會忘記這事。
幸好阮時解從不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一.夜的體驗樘華怎麼說呢?
那種感覺就像昨天在水裡泡久了的一一樣,整個人隨波逐流,腦袋又昏又熱,整個人都快失去意識了。
他又想到去年一起去坐纜車,坐摩天輪,那種感覺大概就是飛在雲頂上的感覺吧。
樘華覺得他再也不能說他阮哥如何如何了,他阮哥在健身房耗費的時間跟精力沒白費,年長那麼多年也沒白年長,除了樘華險些下不來床之外,一切都剛剛好。
兩人一覺睡到大中午才起來,阮時解讓人送了粥過來。
樘華昨天晚上很爽,今天早上一起來覺得又痛又餓,整個人都不怎麼爽,一聽到阮時解叫人送粥,心裡的沮喪簡直要溢出來了,他勾著阮時解的衣角,“阮哥今早就吃粥麼?”
阮時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僅今早,今天中午跟晚上也要喝粥,等你好了再說。”
阮時解給他上了消炎藥,重新調了下空調的溫度,等粥被送過來之後喂他喝粥。
樘華吃完之後又悶悶的趴在枕頭裡補眠了。
阮時解有些擔心地問他,“要麼我們今晚在這裡多住一晚吧?也不急那麼一天。”
“你不是還有工作麼?在這裡多留一天不太好吧?”
阮時解直白,“工作哪有你重要?我是總裁,曠個一兩天班算什麼?等會兒我給打個電話,讓他們從新安排一下就行。”
樘華想說那等會兒我去跟平原交代一下就行,想了想發現好像不太行,江平原要是看到他現在這個狀況,心裡還不知道會怎麼想。
樘華隻好歎一聲,“算了,那你多陪我一天,我待會看能不能回去彆莊跟平原交代一聲,反正我還要回來這邊睡。”
阮時解應下。
樘華的恢複能力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點,等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他覺得沒什麼大礙了,走路隻要不大步走,不刻意去注意身後的狀況就感覺不到什麼。
他努力在腦海中想象那道門,努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牆上果然出現了一道門。
樘華抓起這幾天他寫出來的話本,對阮時解說道:“阮哥,我先過去一趟,把話本給平原,讓他安排一下,等會兒再過來。”
“行,我等你吃飯,你早點過來吧。”
樘華“哎”地應了一聲,消失在了門後。
門那邊還是他熟悉的房間,三天的光陰沒有對這房間造成任何影響。
樘華揉了揉後腰,走出房門,對外麵喊了一聲,“平原,你在麼?”
“在。”江平原應了一聲,疾步從外麵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樘華身上似乎有些不對,他皺著眉頭,“公子,你怎麼了?受傷了?”
樘華連忙點頭,“前天走樓梯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滑下來,摔了一下尾巴骨。莫擔心,已經上藥了,大夫說過兩日便沒事。對了,我這邊有事情要交給你,你看看我手裡這幾份話本如何?”
樘華心虛,說得飛快,江平原沒料到他已經不是三日前那個他,注意力很快就被他轉了過去,“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