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2 / 2)

譚柚把書放下,司牧正好洗完出來。

他坐在炭盆旁邊,任由譚柚站在他身後幫他用乾毛巾擦頭發。

洗完澡的司牧,身上帶著淡淡的花香,香香軟軟的像一塊糯米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快來吃我”的氣息,讓人想低頭咬一口嘗嘗味道。

司牧乖巧坐好,烏黑潮濕的發絲貼著他白皙纖細的脖頸,更顯頭發黑皮膚白。

譚柚伸手撈起他背後的長發,放在乾毛巾中輕輕擦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桉桉今天來找我,送了塊糖果子,”司牧對著炭盆烤手,來回翻動,卷長濃密的眼睫落下,遮住眼底明明滅滅的火光,隻道:“她過完年都五歲了,真快。”

“明年皇姐大選,宮裡說不定會多些新人,到時候孩子也會多一些,”司牧眼底火光大盛,聲音輕輕軟軟,“希望她身體能行。”

譚柚眼睫微動。

司牧仰頭看譚柚,忽然問,“阿柚,我要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你會不會生氣?”

譚柚垂眸看他,“有害社稷嗎?”

司牧搖頭。

“那有害你嗎?”

司牧依舊搖頭,眼裡染上笑意,“跟社稷和你我都無關。”

譚柚溫聲道,“那便不會生氣。”

她雖這麼說,但司牧還是沒坦白他做了什麼。

很多事情,尤其是不好的事情,司牧向來是決口不提。他隻喜歡讓硃砂一遍又一遍重複他喜歡的場景。

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太苦了,他會無聲的吞咽入腹,隻來回品味回憶

所擁有的甜意。

譚柚垂眸看司牧,他仰頭看她,隨著動作,露出纖細的脖頸小巧的喉結,以及衣襟裡的雪白膚色。

他故意的,衣襟係的鬆鬆垮垮,一昂臉,就會露出精致的鎖骨。

譚柚見他眼裡露出狡黠笑意,不由單手遮住司牧的眼睛,彎腰偏頭將吻落在他脖子上。

輕輕柔柔細細碎碎的吻,像雪花一般,片片打旋輕顫著在司牧心底融化,變成溫熱的水流,在全身遊走,最後彙集在某處。

司牧原本還覺得手腳微涼,現在隻覺得渾身滾燙。

他將手搭在譚柚手腕上,就搭在那裡輕輕握著,任由譚柚的掌心蓋住他的眼睛,有股欲拒還迎的意味。

有時候視線被遮住,彆處的感官才更明顯。

他能感覺到落在耳根脖頸處的吻往下,停在他肩頭上。

司牧朝後揚起脖子,半靠進譚柚懷裡,精致小巧的喉結隨著她的吻上下滑動,偶爾嗚咽,聲音低低的,像隻小獸。

“阿柚。”

譚柚垂眸應,“嗯。”

他笑,又喚,“阿柚。”

一聲比一聲甜,一句比一句軟,酥酥麻麻的聲音,讓人頭皮發緊。

譚柚遮住司牧眼睛的手往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上那張不安分的唇。

兩人從炭盆到床上,從開始到結束,差不多用了一個多時辰。

司牧累了,倦怠地窩在被窩裡,被子蓋過肩頭,堆積在脖頸處,沉沉睡著。

譚柚坐在床邊,伸手將司牧的手從被窩裡撈出來,垂眸搭脈。

她學的不精,甚至隻能算皮毛,摸不出有什麼問題。

她隻摸到司牧脈象平和,既無明顯中毒的跡象,也沒有其他異樣。

譚柚擰眉,稍微有點走神,就聽司牧哼唧著說,“你今天好凶。”

譚柚回神,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司牧眼睛都沒睜開,手指有氣無力地撓她手心,扁著唇,小聲呢喃,聲音甜糯,“好凶,好箍。”

緊緊的包裹著他,嚴絲合縫,像是身處暖流中,隨著蕩漾顛簸,他好喜歡。

譚柚,“……”

譚柚失笑地將司牧的手送回被子裡,手撐著床板吻他眼尾。算是身體力行的證明了她不是話本裡那個需要大補的妻主。

“司牧。”

“唔。”

“沒事,”譚柚吻他鼻尖,“睡吧。”

她再仔細些就是。

司牧身體不能說是倍棒,但到年底都沒出現什麼問題。

直到除夕前一天,司牧忽然出現發燒的跡象。

朝中已經放假,司牧住在譚府,見沈禦醫拎著藥箱出宮,司芸站在遠處輕笑了一聲。

藥效起作用了。

按著她本來的打算,這時候譚柚應該已經是個死人,司牧藥效會提前發作,然後撐不到明年年中。如今雖推遲了半個月,但影響不大。

找沈禦醫也沒用,司牧這高燒,怕是會斷斷續續燒到年後開春都好不了。

司芸頭回覺得舒坦,她沒有半分愧疚不安,而是由心感覺到一股輕盈之感,好似壓在身上的那個枷鎖終於有所鬆動。

因著心情好,她甚至覺得刮在耳邊的寒風,都沒那麼刺骨。

赭石倒是在旁邊勸,“皇上,外麵風大天冷,您身體還沒好,回去吧。”

“冷嗎?朕倒是覺得還好。”司芸雙手攏著手爐,眸光微涼,不過因為開口說話喝了風,說完沒忍住咳了兩下。

可能是哪天不小心凍著了。司芸從十二月中旬起,這咳嗽斷斷續續就沒好過。

換了好些個禦醫,說法都一樣,“偶染風寒,這才咳嗽。”

赭石遠遠瞧見熊大人過來,不由頷首行禮。

司芸也很詫異,“熊愛卿怎麼這時候進宮了?”

熊監正朝司芸行禮,“臣觀天象跟推演,發現您跟長皇子所屬的星宿光澤皆微弱暗淡,所以進宮來看看。”

三人朝養心殿走。

到了殿內,司芸被熱氣一激,又是一陣咳嗽。

她抬手掩唇,坐在龍椅裡,啞聲問熊監正,“確定是朕跟長皇子的星宿?”

熊監正頷首,“是。”

司芸若有所思,問,“可看出是什麼問題?”

熊監正回,“有晉國的影響在。”

邊疆異動,影響了兩位統治者?

倒也說得過去。

從整體來說,大司跟晉國,都有所代表的星宿。晉國若是強盛,大司勢必微弱,而她跟司牧身為大司皇族,受到影響很正常。

司芸微微皺眉,她問熊監正,“愛卿,朕斷斷續續咳了有些時日,也是因為此事?”

這個應該問禦醫。

熊大人頓了頓,她其實知道為什麼,但猶豫了一瞬,垂眸道:“是。”

她其實前段時間就發現,司芸所屬的星宿光澤日益暗淡,跟她相反的是,長皇子所屬的星宿甚是明亮。

按理來說,應該是長皇子影響到了皇上的氣運,這才對她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影響。

可熊大人準備進宮說這事的時候,就聽聞熊思捷從倒數第一升到了倒數第二。

熊大人,“……”

熊大人感動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就這麼脫了官袍,沒進宮。

直到今日,她發現皇上跟長皇子兩人的星宿光澤都有些暗淡,其中就屬司芸的最嚴重,她才入宮提醒一句。

但,也隻是提醒。

熊大人謹慎至極,將過錯都推給晉國,將來若是有個什麼事情,那都是晉國的錯。

司芸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點,緩聲問,“那朕跟長皇子的星宿,誰的更暗淡?”

“此時當是長皇子的星宿更暗淡。”

司芸皺緊的眉頭這才鬆開,“那朕是要提醒提醒阿牧,讓他注意身體。退下吧。”

熊大人行禮,“是。”

從養心殿出去,熊大人官袍灌了一袍子冷風,微微吐出一口暖氣。

她欠譚柚的,都還在了今天。

熊大人如果不這麼說,司芸久病,定會有人懷疑到司牧身上。

如今司牧高燒,正好給了熊大人一個機會,把事情都往外推,既是洗清了長皇子的嫌疑,又激起眾人對晉國的仇視。

畢竟這會兒司牧高燒,星宿被烏雲遮蓋,不管司芸問誰,得出來的結論都是司牧的星宿暗淡對她沒有妨礙,看不出其餘半點毛病。

隻能說,長皇子這病,真會掐時機。

果然熊大人離開後,司芸又讓赭石叫了欽天監的副監過來。

司芸問的是,“朕跟長皇子同時生病,天上可有什麼指示?”

副監遲疑,她自己推演過,但長皇子的星宿光澤暗淡,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如果兩位主子隻有一位生病,倒是可以說是另一個光芒太盛,影響到了。可現在兩人都在生病,那問題隻能往外找。

副監懷疑是外部原因,再想想最近發生的大事

,於是腦子靈光一閃,回道:“臣覺得可能是晉國的原因。”

要麼怪晉國,要麼怪她自己。

副監又不傻,肯定把事情往外推,明天就除夕了,誰不想過個好年。

司芸若有所思,現在結果倒是跟熊監正說的一樣了。

她原本還懷疑熊監正因為她女兒熊思捷的原因,有意偏袒司牧呢,如今看來倒是多想了。她這咳嗽,可能就是偶然風寒。

司芸剛才有那麼一瞬間,竟懷疑司牧也給她下-毒了。

送走副監之後,司芸繼續翻看自己手裡的書。

赭石輕聲道:“皇上,您咳嗽還沒好,最近就彆飲茶了吧。”

“朕不喝梨湯,你彆總備梨湯,”司芸皺眉,“喝茶,沏茶。”

冰糖雪梨湯,有潤肺止咳的效果,可是司芸厭惡極了那甜膩的感覺,更喜歡嘴裡有淡淡的茶味。

赭石略顯猶豫,擔憂地看著司芸。

“咳嗽而已,如今邊疆平穩,聽禦醫的話再忌點葷腥,應該就好了。”司芸對赭石難得笑了下,“就你愛操心。”

赭石算是司芸比較信任的人了。

上次禁軍兵圍養心殿,所有宮侍大氣都不敢喘,唯有赭石上前攔司牧,可見對她的忠心。

且赭石做事進退有度,從不打聽他不該打聽的事情,尤其是泡的一手好茶。

“朕要是不喝茶,你這手藝在宮中可就白費了,”司芸道:“朕那弟弟可不懂得欣賞茶道。”

赭石被誇也隻是垂眸,輕輕一笑,“皇上謬讚了。”

他去沏茶,留司芸坐在椅子裡看書。

沸水煮茶,滿室茶香。

尤其是司芸愛濃茶,可茶味太重,有時候就品不出其餘的味道。

此時譚府中——

沈禦醫提著藥箱直奔墨院,“跟你們說了讓你們盯著他些,少吃涼食彆吹了風,你們是不是大意了?”

她嘮叨了一路,硃砂老實聽了一路。

他們其實伺候的很小心,但殿下還是病了,簡直有鬼。

不僅硃砂納悶,譚柚也很疑惑。

她每日晚上臨睡前都會給司牧把脈,脈象一向沒問題,直到今日清晨,他睡醒後臉蛋突然就紅撲撲的。

司牧對著鏡子臭美,捧著自己滾燙緋紅的臉蛋說,“哎呀,我臉紅紅的真好看。”

硃砂也傻乎乎的,問,“主子,您怎麼突然抹胭脂了?”

司牧一臉陶醉,眼神朦朧,“傻,我這是天生麗質。”

硃砂鼓掌吹捧,絲毫沒往彆處想。

“阿柚,”司牧從銅鏡中看見譚柚回來,開心地捧著臉歪頭給她看,“紅紅的,熱熱的,快來捂手。”

譚柚瞬間擰眉,都不需要用手背貼司牧腦門,就能看出來他發燒了。

她抿唇看他,司牧眨巴眼睛。

譚柚身體好不畏寒,身上向來是暖的,可為了司牧,屋裡天天晚上點炭盆,有時候譚柚穿著中衣在屋裡走動,鼻尖都會出層薄汗。

她覺得熱,司牧才會覺得舒服。

但從昨天到今天,炭盆沒有任何問題,被子厚薄也跟以前一樣。司牧他就在屋裡,好好的怎麼會發燒呢?

譚柚靜靜地看著司牧。

司牧眼神閃爍,一腦袋紮在她懷裡,蹭了蹭,伸手去勾譚柚垂在身側的手,“頭疼。”

他說,“揉揉。”

譚柚沒說話,將司牧打橫抱起來塞回被窩裡,便到門口讓花青去燒開水,同時讓硃砂進宮去請沈

禦醫過來。

司牧蓋著被子躺在床上,隻露出半個腦袋,用發燒後充滿水汽的眼睛看譚柚。

“沈禦醫。”譚柚朝對方頷首。

“怎麼回事?”沈禦醫大步走進來,說,“他這身體養的好好的,怎麼突然發燒了。”

譚柚站在一側,聲音淡淡的,“應當是我夜裡睡得太沉,沒照看好他。”

她語氣跟平時不一樣,看似平靜中卻暗藏著火氣。

躺在床上的司牧偷偷將被子拉過頭頂,把自己蓋住。

沈禦醫看了司牧,又看了眼譚柚,心裡明白了,不由呐呐說,“他可不老實了,心眼多著呢,不能怪你。”

進門前沈禦醫還在說落司牧不聽話,進門後又開始護短為司牧說話了,“你就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彆跟他生氣。”

譚柚沒出聲,隻引著她往屋裡走。

都不用把脈,在沈禦醫看見譚柚臉色的那一瞬間,就猜到司牧怎麼生的病了。

他自己作的,或者說,故意的。

司牧向來有主意,又不跟彆人說,譚柚平時不問他,但譚柚隻有一條,不喜歡他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沈禦醫坐在床邊圓凳上給司牧把脈。

司牧躺在床上,頭朝外偏,眼睛往上看向站在床邊的人。

他這副又乖又軟又聽話的模樣,極其具有欺騙性,誰看了都會心軟。

唯獨譚柚。

譚柚視線落在沈禦醫把脈的手上,根本不跟他對視。

“就是凍著了,”沈禦醫鬆了口氣,“也有平時心弦繃得太緊,突然放鬆的原因在。”

人有時候特彆緊繃的時候,是不會生病的,但一旦緊繃之後鬆弛下來,才容易生一場大病。

司牧高燒嚴重,多多少少也有這個原因在。

最近他在譚府,是過的快樂了些,現在就有些“樂極生悲”。

沈禦醫收拾東西,“我開兩副退燒藥,讓他喝了,待會兒多蓋兩床被子捂捂,儘量出場汗散散熱。”

她見問題不大,就打算回宮。

譚柚抬手攔了她一下,“勞煩禦醫多留一日,等他燒退了再走。”

沈禦醫想了想,“也行,那我便在譚府住一天,守著他。”

她以為譚柚會讓人給她收拾出一間屋子,結果譚柚讓人抬來一張床,拉了個屏風,就打算讓她住在這屋不走了。

沈禦醫,“?”

沈禦醫表示,“我住其他房間,也不影響我過來看病,不用離這麼近。”

這倆明顯鬨彆扭了,她不想被殃及。

譚柚頷首,“我知道。”

沈禦醫偷偷舒了口氣,笑,“那把床撤了吧。”

譚柚,“不行。”

沈禦醫,“……”

沈禦醫看向躺在床上的司牧,試探著喊,“殿下?”

不說兩句嗎?她剛才都幫他說話了。

司牧張了張嘴,譚柚眼神慢悠悠飄過來。

司牧立馬說道:“阿柚做的對!”

他看都不看沈禦醫,盯著譚柚軟軟開口,“我聽阿柚的。”

沈禦醫,“……”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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