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吃飽的少年似乎比較好說話,也比較乖?
烈日下一高一矮兩道影子飛快朝著山洞走去,**辣的陽光灑在身上幾乎要把皮膚灼傷,地麵熱氣不住上湧,鞋底也覺得滾燙。
顧九淵似無所覺,一路都在擺弄頭上的鬥笠。
忽然麵前的男人身形一頓,他剛把鬥笠抬高就對上一雙自責的眼眸。
他順著關衍的視線低頭往下看,看到自己方才在水裡泡乾淨如今因為行走而沾上塵土的腳。
顧九淵動了動腳指頭,歪頭看關衍。
他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關衍抿了抿唇,並未說什麼,拉著他儘量往有樹蔭遮擋的地方走。
剛走到山洞口,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身上的燥熱頓消。顧九淵快步跑進去,一眼就瞧見山洞裡鋪著的竹席。
把鬥笠一扔,顧九淵雙眼放光地撲上去。
竹席涼絲絲的,他興奮地打了個滾,整個人趴在竹席上,還把臉也貼上去,而後眼睛閃亮地衝關衍齜
牙。
關衍失笑:“彆亂跑,我晚些再來看你。”
顧九淵沒聽懂,手腳程大字型的貼在竹席上,閉著眼一臉愜意。
關衍嘴角微彎,又看了他一眼才下山。
等顧九淵的興奮勁下來才發現關衍不在。
眼珠子在山洞裡轉了圈,沒看到男人的身影,顧九淵不自覺皺眉。
他爬起身走出山洞,外頭隻有熾熱的陽光,男人已經走得沒影了。
顧九淵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
……
“嘿,關衍,你又去看那小瘋子了?”準備上山砍柴的村人遠遠叫道。
關衍對村人微微頷首便匆匆往家走。
望著他遠去的高大身影,村人感慨:“這小瘋子也是走運遇到關衍這樣好心的人,日日送飯不說,還給他捎了不少東西,那山洞瞧著也能住人了。”
有人質疑道:“要真好心,為何把人留在山上?他就不擔心這小瘋子遇上毒蛇猛獸?”
“這山哪來的猛獸?我瞧關衍在山洞外頭撒過雄黃粉了,蛇蟲鼠蟻應是不敢靠近。”村人說著眼裡露出一絲嫌惡,“其實這事能理解關衍,那瘋子有病能過人,關衍縱然好心可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那小瘋子有啥病?”
“不曉得。癩子前頭被他咬了一口回去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兩天才能下床。”
這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這幾日都沒見人往山洞那去。”
想了想,這人又道:“這小瘋子又聾又啞又凶還有怪病,關衍這不是白搭?”
“誰說不是?”村人唏噓道,“要是把這心用在找媳婦上,關衍都能抱上娃了!”
“他都二十好幾了還不娶媳婦,該不會有啥毛病?”
“這、這不大可能吧?他自己就是大夫……”
“誰說大夫就不會犯毛病?”
“說的也是……”
在村人的議論聲中,男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顧九淵再次看到關衍的時候已是落日時分,男人踏著夕陽的餘暉上山。橘紅的亮光落在他身後,男人的身形更加偉岸,像是從萬丈光芒中走出來。
顧九淵怔怔看著,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等他回神的時候,關衍已經蹲在他跟前。
男人滿不在乎地托著他臟兮兮的腳,右手裡拿著一隻麻繩
編織的草鞋。
“暫時穿著,回頭再給你買雙布鞋。”關衍說著把鞋給他套上,不大不小正好合腳。
“走走看。”關衍跺跺腳,示範著走兩步。
顧九淵看看他腳上的草鞋,又看看自己的,當即學著關衍的模樣走路。
走著走著,顧九淵發現,穿了鞋子後地上的石子就不硌腳了!
漆黑的眼眸露出疑惑,顧九淵穿著草鞋來回蹦躂,而後坐在地上掰著腳看這神奇的鞋子。
關衍被他這宛如幼兒般懵懂好奇的舉動逗樂了。
顧九淵回頭,看男人笑得如沐春風,也衝關衍笑了起來。
少年咧嘴齜牙,模樣滑稽,關衍樂道:“好了,過來吃飯了。”
聽到吃的,顧九淵一骨碌爬起來,眼睛閃亮地盯著關衍。
“給你煮了雞肉粥。”
顧九淵接過關衍遞給他的勺子。
雞肉粥很香,裡頭還夾雜著一種他說不出來的味道,有點奇怪,但很好吃。
許是藥膳中祛血化瘀的成分也起了作用,顧九淵情緒穩定許多,待關衍再次給他號脈時,他的脈象比之前要穩,外傷幾乎痊愈。
這是個好現象,可關衍沒有因此就放心。顧九淵經脈堵塞,失憶失語還是得儘快進城找醫術高明的大夫醫治。
恰好他積攢了好些草藥,打算端午節前進城一趟拿去賣,順道帶顧九淵一塊去看看大夫和給他添置些衣物。
心裡如此打算,關衍趁著天氣好,把上山挖采的草藥拿出去晾曬。
他晾曬的草藥品相不錯,應當能買個好價錢。
男人擦擦額上的汗,眸光比往日要亮些,乾活也比往日更加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