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令趙娥,親捧坐席入殿,置於國老位。
龐德公,入偏殿更換朝服。手持王杖、朝芴,稱謝落座。
饒是淡泊名利,半身不入仕途。荊州高士龐尚長。亦不禁心潮澎湃。果然,悲喜不由人。
下朝後。車船署令,駕來駟馬安車。四馬一色,西極騏駿。王宮車駕,清鋼琉璃,鎏金塗搪。車馬作價,過千萬鈔。儀製僅次於王駕,乃國老專享。
百官恭送。龐德公與儒宗同車返回太學,高成館。
車內,儒宗笑道:“四海館、方技館,涇渭分明,各司其職。尚長可知,王上何以,另置司辰寺?”
“康成,何不明言。”龐公笑道。
“子曰:‘天子失官,學在四夷’。何況大漢一藩乎?故,鄙國太學多才俊。其中佼佼者,並稱‘四子’:周瑜、司馬懿,龐統、諸葛亮。”鄭玄笑道:“太學博士,無可傳授。當由尚長,收入仙館。所傳所授,百無禁忌。方技亦可。”
“原來如此。”龐德公似無意外。換言之,薊王心意,早已領會。
鄭玄又道:“今為門大夫,他日必為王世子少保。盧少保,乃主公恩師。畢生所學,傳於父子。忠漢之心,天地可表。尚長,可為世子師也。”
龐德公撫掌笑道:“康成,才智高絕。明識窮達。非明主不可驅也。”
“我主,兼濟天下,和光同塵。又豈獨我一人。”
四目相對,二人皆笑。
明主陽謀,便大白於天下,又有何懼哉。
“此時當有酒。”龐德公慨歎。
“酒來也。”儒宗搬動機關。翠玉瓊漿、琉璃酒器,徐徐升上桌案。
“有酒豈無席。”龐德公又歎。
“席來也。”話音未落,四季果脯,各式小食,琳琅滿目,食前方丈。
“有席豈無詩。”龐德公三歎。
鄭玄忽靈光一現:“喜賀詩就酒,隔壺手自溫。”
“上賓思下句,急煞後來人。”龐德公捧杯在手,語帶揶揄:“何其急也?”
不料此問被搶先。鄭玄不由一噎。
稍後,仰天長笑,儘在不言中。
郭林宗若早見薊王。何須悲憤至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