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2 / 2)

他一直是謝洹用得順手的刀,邊境上拋頭顱灑熱血,是他報答君主,也是報答少年時結下的情誼。他很少求謝洹什麼事,上一次求他,還是求他幫忙照顧薑知意,這件事謝洹沒做好,心裡存著愧疚,就算是為了這點愧疚,謝洹也會答應他。

薑知意其實不是很想讓他留下。她記得父親說過,哥哥這樣的才乾,沙場是最適合他的地方,況且這些日子裡她也隱隱有種感覺,哥哥惦念著西州。薑知意輕輕拉著薑雲滄的袖子:“哥,我已經好了,我沒事的,你回去吧,阿爹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

薑雲滄猜出了她的心思,摸摸她的頭發:“沒事兒,我會安排好。”

他又安慰幾句,這才往林凝那邊去,半路上碰見陳媽媽急匆匆往庫房去:“小侯爺,岐王府來人送禮,夫人命我去取上等封賞。”

“岐王府?”薑雲滄有點意外,“他送什麼禮?”

“隔壁園子是岐王要搬進來住,說是送點見麵禮,一來是鄰居的情分,二是這些天破土動工的又吵又亂,也給咱們賠個不是,請咱們多擔待。”

岐王,謝勿疑。薑雲滄沉吟著:“你去吧。”

這件事應該沒這麼簡單,不過眼下,倒也顧不到這裡。

丞相官署。

刑部郎中周善急急走來:“謝五死了。”

謝五,京西車馬行謝家店的夥計,之前那名暴斃的刺客在審訊中曾吐出過謝家店的名字,沈浮命人嚴密監視,查出幾個可疑的人,謝五就是其中之一。

沈浮半閉著眼睛,手搭在座椅扶手:“怎麼死的?”

“吊死在東廁裡,屍體初檢過了,是自殺。”

自殺。算算消息放出去的時間,的確也差不多了。“盯上了嗎?”

“盯上了,那人很狡猾,費了好幾個探子才抓到點痕跡,要動手嗎?”周善問道。

沈浮手指輕敲,一下下叩著扶手:“不著急,順藤摸瓜。”

周善走後,沈浮批著公文,偶爾停下來,閉目養神。

眼睛從昨天開始沒再出血,但總好像蒙著一層霧,極力睜大也看不太清楚,往往還覺得眼前有很多斑點亂飛,大夫說是已經開始生出雲翳的緣故,若再不好好休息,就會加速惡化,最終失明。

他不想休息,一停下來,一合上眼,就會想起薑知意,甚至看見她,就像現在這樣。

眼前是她暈染著紅色的臉,她閉著眼睛,睫毛顫動不停,他低著頭,吻她腿上的傷疤。

沈浮猛地睜開眼。

那些狂浪放縱,在娶她之前,他從未料想到自己會有那樣一麵。她就像深淵,讓他掙紮抗拒著,又沉淪塌陷。他一天比一天更容易想起她。

拿過折子繼續批閱,可腦子是混亂的,總是她的臉,她的聲音,她的喘息。沈浮捏緊筆,又寫幾個字,重重丟開。

他決定再放縱自己一次,雖然這種放縱,近來越來越頻繁的發生。

閉上眼睛,薑知意立刻出現在眼前,她呼吸有點急,喃喃地喚他浮光,他吻著她汗濕的鬢發,她閉著眼睛,所以沒發現,他是睜開眼睛的。

真是古怪,他以為自己需要閉上眼睛來回憶從前,然而後來,他睜開眼睛的次數越來越多,他知道她是誰,他甚至一天比一天更清楚,他在為什麼情動。

手指握緊扶手,眉頭越擰越緊,突然聽見有腳步聲走近。

沈浮睜開眼,胡成拿著紗布和藥膏:“相爺,該換藥敷眼了。”

一天三次,到時間必須敷藥半個時辰。沈浮靠在椅子上,胡成輕手輕腳塗著藥,道:“小的打聽到,祁王殿下給侯府那邊送禮了。”

作為多年的長隨,主子的意思就算沒說出口,他也得猜出來幫著辦,胡成私心揣測著沈浮還沒放下薑知意,所以一直打聽著清平候府的動靜。手底下一抖,沈浮推開了他:“岐王選了外苑?”

沈浮瞬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岐王的住處始終沒定下來,謝洹指了幾處舊日的宮苑讓他挑,如今他給侯府送禮,必是要住隔壁的外苑。

無數憂怖念在腦中盤旋,沈浮起身:“備轎。”

半個時辰後。

沈浮站在衍翠山頭,旁邊的涼亭正在修葺,地上堆著木石,匠人們的斧鑿聲叮叮當當,沈浮極力向下眺望。

山穀處一帶圍牆將山體分開,另一邊,就是清平侯府了。

他已經十天不曾見過薑知意,原以為可以繼續忍下去,哪知突然聽說這個消息。

麵前一棵大鬆樹遮住身形,沈浮看了很久,終於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極遠處一晃。

她坐著軟兜,邊上跟著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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