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2 / 2)

身懷鬼胎 大魔王阿花 14685 字 8個月前

一次兩次倒還好,次數多了難免讓人起疑。

白天回廠裡一問,原來這哥們晚上從來不值班,即使彆人有事找他幫忙,也被婉言謝絕了。

這就更奇怪了。

凡來火葬場上班的,基本沒忌諱,也不害怕,值夜班其實是件美差,工資翻三倍,晚上又不忙,看會電視再打個盹一結束了。

就算害怕,也沒道理時間掐這麼準吧?

那茅山道士本來就是風吹草動都不放過的性格,有什麼不正常的立即警覺,他選擇挑一晚,跟上去探個究竟。

一路上,茅山道士已經做好在他家門口蹲守整晚的打算。

沒想到燒屍小哥越行越遠,越走越偏,茅山道士尋思著,怎麼不看也像往家裡趕啊,倒像快要進山了……

果不其然,他根本沒回家,或者說,他的家就是在深山裡!

燒屍小哥走了一路,找了一塊看上去剛翻新過的,徒手挖地,茅山道士好奇地往前看,好家夥,屍體一個接一個顯漏出來,上麵還掛著火葬場編號的標簽,明擺著就是偷屍體的無疑了。

可是,這麼多屍體,他要來乾嗎?

茅山道士耐不住好奇,蹲在草叢裡偷看,燒屍小哥似乎也沒注意到他,把那些屍體一一劃開,撒上種子,那種子像活的,一接觸到屍體就在裡麵亂竄,燒屍小哥也不管,哼著曲,輕車熟路地用線把傷口縫製好,再埋進土裡。

做完以後,又把旁邊一塊地挖了出來。

這回,險些把茅山道士看呆。

那裡的屍體像是被埋了有段時間了,肚子中央開出一大朵搖搖曳曳的大紅妖花,花蕊散發出綠悠悠的光芒,它津津有味啃食著滋養自己的屍體。

沒一會,屍體被吃了個精光。

茅山道士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世麵,但這種詭異的現象還是頭一遭,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往腦門上衝。

他曾在一本文獻上看過,長江流域的西南地區,出現過一種奇花,大紅,高度一尺,以人的屍體為飼料生長,食屍時散發著幽幽綠光,這是邪物,成熟以後采摘製藥,短期服用可導致焦躁,產生幻覺,長期服用能使人易怒,情緒化,進入無儘遐想,更能牽製體內靈魂,讓你為他所用,自己卻無法反抗。

這種花,就是彼岸花,也叫曼珠沙華。

茅山道士本來對此將信將疑,如今親眼所見,不敢再懷疑,他正猶豫要不要衝上去抓個現行,還是回家小心合計……

結果一抬頭,就對上了燒屍小哥用那張陰森幽綠的臉。

說到這裡,那茅山道士忽然停下了。

我緊張的情緒被吊起,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回事,你被發現了?”

茅山道士點了點頭。

“那後來怎麼樣了?”我思索一番,覺得結局挺無趣的:“他被抓了吧?送進警察局了?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這了。”

茅山道士神秘地笑了笑,沒有回答我的話,大概被我猜中了,覺得沒有麵子,所以想故弄玄虛留個懸念。

後來領走前,他送了我一顆種子,一張符紙,算是伺候他的小費。

我表麵笑嘻嘻,心裡暗罵了一句小氣,我年紀雖然小,但又不是傻子,這種子跟市麵上看上去沒什麼不同,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心裡不屑,後來想想還好沒隨手把它扔掉,這張符紙其實救了我一命。

那時候窩點剛被警察剿獲,我像個無頭蒼蠅,天天找工作,也去夜總會應聘過,但人家覺得我長相不合格,就沒要,回去的晚上已經半夜了,沒什麼行人。

我有點害怕。

當然,我怕的不是鬼啊什麼這種虛幻的東西,我是怕有歹徒逃犯之類的跟蹤,所以走的時候很警惕。

但事情還是發生了,那條小巷我走了有幾個月了,大概也就一百米,偏偏那天死活出不去,轉身一看,背後還有個奇怪的影子一直在追著我,它沒有身體,路燈把它照在牆壁上,四肢細長,像隻碩大的蚊子。

我腿一軟,邁開步子掉頭就跑。

但無論我跑得多快,就是找不到終點,最後實在跑不動了,乾脆停下來一死了之,反正找不到工作最後也是餓死。

我很絕望,乾脆閉上了眼睛。

然而奇怪的影子距離我一厘米的時候突然嚎叫起來,好像有人要把它扯碎,還沒等我回過神,影子已經飛一般的逃跑了。

我一臉茫然,不明白什麼原因,又過了幾秒,眼前的路變得開闊,很快就走出了這條小巷,回到家,我發覺被塞在包裡的符紙化成黑沫,撒得到處都是,這才恍然大悟。

是那個道士的符紙救了我一命。

這時候,我對茅山道士已經存了幾分畏懼,那顆種子一直保留到現在,在意識到李婷乾擾到我後,我便動了心思。

雖然不能肯定這玩意一定行得通,但李婷的存在讓我徹夜難眠,當時我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試一試。

……

聽完,小鹽巴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劉洪頭豈不是在騙人?”

“當然。”餘婉玥冷冷地嘲道:“他以為說了謊話你們會相信,誰知道我們碰到的是這種古怪的東西,上車容易下車難。”

小鹽巴恍然大悟。

警察不蠢,李婷社會關係簡單,嫌疑人鎖定起來很方便,他要躲過警察的眼睛,必然有後招,隻是沒想到,這個後招竟是餘婉玥出的主意。

白盼抿著唇,似在思索:“你成功了?”

“是啊。”

餘婉玥抬首看了他一眼,回道:“這種辦子陰邪,連我都犯忌諱,本來我跟老劉說好了,直接一瓶農藥灌下去,讓她死個痛快,結果他答應得好好的,到做的時候可不是那麼回事……”

“人都剁成好幾塊了,鮮血淋漓,還好肚子那裡是完整的,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先把種子埋進去再說,想不到那些花開得還蠻豔麗的。”

她要是驚恐地說出這種話倒還能理解,就是平淡冷靜的語調,反倒令人渾身發寒。

餘婉玥道:“是不是該送我上路了?”

白盼眯起雙眸,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餘婉玥不在意地笑了笑。

“既然茅山道士是去抓偷屍體的盜竊犯,那他身上的種子又是哪裡來的?”

白盼問完,餘婉玥一愣。

這是第一個問題,緊接著,白盼又問了第二個問題:“茅山道士起源於道教的茅山宗,乃修行之人,講究的是修心養性,就算現今多了意誌不堅定的濫竽充數,但喜愛嫖|娼的,依然少之又少。”

——那麼,茅山道士究竟是誰?

餘碗玥張了張嘴,很快反應過來,一股冷意湧上心頭:“要麼是他抓了那燒屍體的,順走了幾顆種子。”

“要麼——我遇見的根本不是茅山道士,而是那個偷屍體的,故事正好停在茅山道士遇見燒屍體小哥那一處,後麵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有他們本人知道了。”

她幡然醒悟,額頭上留下冷汗,心中竟多了幾分後怕。

“你說的這人我有點好奇,知道他的名字嗎?”白盼斟酌了一下,覺得過去多年,即使當時知道名字,還能記清不太可能,便道:“或者說,他的相貌特征是什麼?”

“他叫張廣興。”餘婉玥定定地看著他,試探道:“你不是普通人吧?不然也不會坐上這趟巴士來去自如,你對那朵花感興趣?它在老劉的後院裡躺著呢。”

“張廣興?”白盼皺起眉頭,覺得耳熟。

小鹽巴在一旁輕輕“啊”了聲,驚訝道:“我們村裡也有叫張廣興的人,你還說過他陰氣重呢。”

話一出口,白盼想起來了,心中詭異更甚,世上無絕對的巧事,這裡遇見張廣興,赤土村剛好也有個張廣興,而且陰氣極重。

陰氣過重的人不常見,但還沒到讓他格外關注的地步,被惡鬼纏身,附體,七月半鬼節出身,七煞命等都會導致陽氣衰竭,陰氣上身……所以他在赤土村看到張廣興,根本沒放在心上。

但如果餘婉玥述說的張廣興,和赤土村的是同一人,那他以茅山道士的身份,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往屍體裡種彼岸花的那人——從小鎮無由來搬去一個貧困村常駐,目的就很令人深思了。

餘婉玥回憶道:“我的印象很模糊了,隻記得他手臂上有個紋身。”

小鹽巴愣怔道:“我們村的張廣興……也有。”

是條蛇一樣的紋身,凶神惡煞的,他記得特彆清楚。

白盼摩挲著手指,表情陰晴不定。

要是同一人,他來赤土村是巧合還是特意?如果是特意,又有什麼目的?瘟疫頻出時,他知道田家包括孫誌偉,田鴻光暗中的動作嗎?如果知道,那麼以他的角度,是作為單純的旁觀者還是背後的操縱者?

一時間,白盼的腦海中充斥著各種疑問,他試圖尋找其中的蛛絲馬跡。

使用聚寶盆的田老頭,愛財如命的村長和孫誌偉,變成惡鬼的大盛,喜歡鹽巴祭拜瑚貜的梅子,梅子……?

“你之前是不是說過,這個張廣興跟梅子父母關係不錯?”

小鹽巴的記憶哪有白盼那般好?早就模糊不清了,不過這人的確和梅子父母往來密切,便點了點頭。

他潛意識感覺張廣興危險,便問:“他不會傷害梅子姐吧?”

梅子討厭白盼,性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偏激又陰鬱,小鹽巴向著白盼,臨走前都沒跟她道彆。

不管怎麼說,梅子姐是曾經幫助過他的人,還是希望能平平安安的。

白盼見小孩緊張,便揉了揉他的腦袋:“你要是擔心,我們再回去看看。”

“嗯。”小鹽巴乖巧地點頭:“梅子爸媽和他關係最好,我得提醒一下。”

聽他這樣說,白盼有些詫異,撐著下巴,意有所指道:“但他們會不會聽你的,就很難說了。”

小鹽巴回憶上次梅子媽氣勢洶洶地警告他不要有癡心妄想的念頭,離梅子遠一點。

當時雖沒表現出什麼,實際心裡那些感激之情已經被打擊得所剩無幾了,現在想起來,情緒都會有點低落,便求助般地問道:“你……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很煩……”

“怎麼會?”白盼溫聲否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要一直這樣陪著我,才好啊。

小鹽巴感到冰涼的指尖觸碰到臉頰,身體小幅度顫了一下,紅暈跟著爬上耳垂,他怎麼突然跟白盼說這個……

他晃了晃腦袋,把思維集中在餘婉玥身上。

此時,李婷打開了卷軸。

“餘婉玥,與人通奸,教唆殺妻,不仁不義,判,墜入冰山地獄。”

車窗的門打開,陰森的冷風四麵八方洶湧而來,餘婉玥唇色慘白,脊椎骨卻挺得筆直。

她對李婷笑了笑,平靜地說:“你殺了那麼多人,你也會下來的,我在地獄裡等著你。”

話音剛落,便被黑霧卷了去,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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