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無須假手他人,秦語姝直接指著其中一幅——也正是她最喜歡的祁朝書法大家,後有顧羲之紅泥印章的落款大作。
祁朝文風盛行,各路才子文豪,書法家層出不窮,透過曆史的長河也看也都是熠熠璀璨,顧羲之能在如此一個人才輩出的璀璨朝代中脫穎而出,足見其之非凡。
秦語姝問:“這個呢?”
一回生,一回熟。
陸寧雙的回複簡潔有力:“假的,贗品。”
這正是顧大家最有名的三篇之一——《不求仙》。
真帖上的字遒美健秀,翩若遊龍,落筆更有幾分蒼勁灑脫之意,渺然自仙林來。
造句遣詞更是揮灑流暢,叫人相信,這世上真有凡人不羨仙。
秦語姝在內心細細比照了一番,這篇比之她唯一收藏的顧大家那篇遺落字卷。
雖說在行文字跡上稍有變化,但在一些細微習慣處卻是如出
一轍。
應當說,比她那篇更佳。
她彼時練字收錄的僅是顧羲之的一篇早年之作,相較後麵的三大篇要不出名許多。
而習字,無論是落筆還是自身意境都將是一個不斷提升的過程,不說越來越好,但到某個時間點會達到最高值,難免留下幾篇經典極好之作。
秦語姝自然不會跟前麵那幾人一樣“杠精”。
她雖然因為喜好,自身財力,外加一點因緣巧合,僥幸在年少時得了幅顧大家的真跡,也頗為喜愛。
卻也僅僅止於喜愛。
作為秦家未來的繼承人,她自小要學習的課程極多,這也隻是其中再微小不過的一項,所以知曉了解一些,但也沒有那麼多。
不算精通,根本沒有到達能一眼鑒彆真偽的地方,甚至於憑借這點微薄的知識,四處亂顯擺。
“那這副字又是哪來的?”秦語姝看向陸寧雙問,“誰寫的?”
大美人那雙眼實在生得太好了,狹長情,眼角勾,隻專注地凝望眸一人時,都是灩灩生情。
“寧女士啊!”
陸寧雙即答,整個和盤突出,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我媽。”
“伯……婆婆?”話到秦語姝嘴邊,最後還是轉了個彎。
這聲婆婆過於悚然,連陸寧雙都跟著囧了囧,“對,她平常就喜歡臨摹這些書法字跡,也算是個愛好者吧。”
和老陸喜好收藏“贗品古董”的愛好相似,陸寧雙她親媽寧女士,是一位書法愛好家。
在陸寧雙尚且大字不識幾個的時候,家裡奇形怪狀的瓶瓶罐罐還沒有那麼多,首先看到的是漫天的宣紙筆墨還有,字帖。
寧若素經常都會在家裡那張不大的餐桌上,低頭伏案寫寫寫,同樣規格的文章能出好幾張紙。
可能是從小熏陶吧,在這方麵陸寧雙接受得比老陸那些花瓶還要快。
而且這些字帖全是白紙黑字,最多就格式變一下,再稍微加個印,比那些顏色各異的花瓶可難認多了!
陸寧雙至今都搞不太清哪是哪,小時候偶爾去外婆家,兩老見自己完全沒繼承親媽的這個愛好和手藝還要歎息。
但不多時又會望到一邊。
——哪裡有比投喂小崽子更有趣的事?!所以每次從老人那邊回來,小陸寧雙總是肚皮滾滾,半點好的也沒學到。
現在,陸寧雙這看看那瞧瞧,忽然點頭,“原來是這張啊。”
“哪一張?”秦語姝問。
書法界嗎?
她總是覺得寧這個姓氏隱隱有那麼幾分熟悉……
“這裡。”
陸寧雙指著其中一個角落,細看之下,隻見泛黃古舊的紙張上,有一個格外明顯的黃點。
陸寧雙解釋:“這好像是當時我媽沒說起來,一家人吃飯喝湯的時候,我筷子用得還不熟練嘛,不小心沾到的。”
“當時沒發現,過了好久才發現的,就變成這個顏色了。”
秦語姝看看那斑點,又看看陸寧雙。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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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約就是陸寧雙另類證明這些都是“贗品”的一種方式吧。
秦語姝多少了解一點顧大家。
這傳聞中的三大篇都是留給自家人的,絕不外傳,所以市麵根本不會有真跡。
她的思緒便也跟著戛然而止。
而陸寧雙本人也果然心大,“所以都是假的,我從小看到大的東西,假不假我能不知道嗎?彆太在意,都是贗品。”
其實陸寧雙還挺不好意思的,爹媽送來的新婚禮都是家裡的“老古董”贗品貨。
實在不值錢,搞得秦語姝這邊跟收破爛似的,好巧不巧今天還有客人在——過來幫陸寧雙趕製禮服的這群設計師,也算是客人吧?
不過唯一的好處大概是,不要亂動就不會“壞”,貯藏時間能更久一些?
在陸寧雙胡思亂想的這段時間裡,其他東西也一一被開箱了。
家裡“贗品貨”那麼多,寧女士送來的自然也不止是這區區一幅仿顧大家的字帖。
後麵還有不少字帖書畫,雖比顧大家三絕之一的這幅絕跡要差上些許,可那都是相對而言的。
其仿的“原版”,都是市麵上千金難求的存在。
彆說,寧若素女士如今“高仿”的技藝那真叫一個出神入化啊。
首先是顧大家那副字帖上的三個紅泥印,位置落點標標準準,不多不少;
其中還有幾幅在外人眼裡都很有名的字帖書畫,其有名就有名在,它們深得昔日某位帝王的喜愛,日日手不釋卷,每次瞧到歡喜處,便要翻出自己的私印來往上麵蓋戳。
就跟小狗撒尿似的,如今那些稀罕的字帖上便是紅彤彤一片,跟狗啃似的。
分不清這到底是瞧字呢,還是瞧印。
也不知道書法大家們知道這事會不會氣得直接跳起來,給卷了裹了帶進棺材裡,爛在地裡頭!
還是顧羲之聰明,早吩咐讓後人給收著,直至今日仍被保存得如初如初,不添一絲一毫。
真就真在,寧若素“防”的時候,連這些印都給縫進去了!
還真是巧思啊!
陸寧雙見了開出來的貨,也都一一點頭。
不錯不錯,基本都是家裡的老古董了,好些她都還有些印象,還有幾幅是新麵孔,沒見過。
估摸是在她上大學期間,寧女士新仿……咳,練的字吧。
秦語姝倒是還認出了其中的一幅,兩年多前,在本市的一個拍賣會上出現,最後六千萬的高價成交,據說是由某個超級神秘且低調的、傳承遠不止上百年的隱世大家拍下的……
她那時正在現場,剛剛開始收攏掌握秦家權力的她連見對方一麵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沒有。
——對方實在是太低調了!
不過這家人有個愛好,或者說是善心……?
拍到的古
玩字畫,真品自個兒L留著收藏,若是書法字畫的話,則會拓印一份傳到中國書法網上,供大家品鑒學習;
古玩也會曬出照片,示意真品在這收著呢,其他人可彆再給花冤枉錢去買著贗品了,甚至賞玩一段時間後,或是分文不要地捐到國家博物館裡,為豐富展品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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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毫不藏著掖著的態度,真真大度。
陸寧雙父母愛好裡流出來的這些“贗品”,倒是和那家人完全重疊了。
巧合?
逮著一隻羊薅?
花瓶的隆盛繁美是肉眼可見的,即便什麼都不知道,第一眼看到也會為其驚豔;
而書法字畫這些則需要當事人一定的鑒賞能力,好歸好,卻並不顯得那般惹眼,有那麼幾分高山流水的味道。
珠玉在前,將整個大箱子拆完後,眾人的情緒也較之最開始平複許多。
隻剩最後一個了。
南宮管家拿起僅存的那顆碩果,看向兩人,“小姐,夫人……”
陸寧雙伸伸手:“我來!”
她也是實在想不起家裡還有什麼“以假亂真”的破爛貨了,老陸的收藏裡也沒有這麼小的瓶子吧,難不成是個碗?
這碗能乾嘛?捧著吃飯?
而且秦語姝這漂亮的彆墅裡,擺個碗碟什麼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陸寧雙有些抗拒。
陸寧雙還要囧囧地拆起了快遞。
比起南宮管家的小心翼翼,唯恐弄壞了什麼,陸寧雙顯得要粗暴得多。
真就刺啦刺啦地拆啊,瞧的圍觀者都揪心不已。
還好,這件包裝還挺嚴實。
拆開一層紙箱,再拆開一層泡沫……
陸寧雙:“欸?”
“是什麼?”
秦語姝自一開始被大花瓶吸引過來後,就站在這邊沒再離開過,也目睹了拆字畫的全過程。
眼下她就站在陸寧雙身邊,人湊近一些。
相似的身高,令她仿佛正將自己的腦袋靠在肩膀上一樣,長發蜷著卷著,在人前有一股說不出的親近。
南宮管家都顧不上震驚了,腦內的霸總底蘊瘋狂運轉,自動用欣慰的語氣配音——“這還是小姐第一次和一個人那麼親近呢。”
陸寧雙:“是個……盒子?”
秦語姝望過去。
確實就是個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對比剛才花瓶和字畫那隨意的包裝,這個顯得要嚴謹得多。
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秦語姝道:“陸小姐不妨看看,這個是真是假?”
她是隨意開個玩笑,叫了“陸小姐”這三字,卻跟其他人生分疏離截然不同。
加上本就挨得近,更有種說不出的親昵。
下一秒。
盒子就被塞到她手裡。
?
陸寧雙對上大美人的眼睛,十分認真道:“你來。”
——想也知道這玩意肯定是給秦語姝的,剛剛那些東西就沒一樣是給她的,她老早看膩了!
這下可不能越俎代庖了。
秦語姝有些意外,卻也不推辭,一挑眉,纖纖十指便搭在那盒子上,黑漆映白雪。
握著兩端,再那麼輕輕用力往上麵一帶。
裡頭鋪著一層赤紅絨布,中央擺著個白綠黃三色的福祿壽玉墜。
話說男戴觀音女戴佛。
玉墜上的彌勒佛像正是雕工精湛,憨態可掬,栩栩如生,且福祿壽色澤流淌交應,愈顯細膩和溫潤。
連秦語姝也是一挑眉,看向身邊自己的Alpha。
其餘人更是早早將視線投降了陸寧雙,想看看這次她又能說出什麼話來。
沒什麼彆的意思。
就是每次看這位打假,張口閉口“假的”、“贗品”,還怪有意思的。
樂得很!
這些人恨不能化身天線寶寶,不斷嚷嚷著——再一次再一次……
陸寧雙則正看著那福祿壽佛墜子,眉頭輕蹙,好似在思索什麼。
片刻後。
她肅穆沉吟:“這個可能是真的。”
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