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恰恰,他也最見不得死亡。
每一條生命,都沉重到他無法承受。
以前有戰爭,他能親自去都會親自去,上也是第一個上。
“搜救工作已經結束。”救援隊長舒了一口氣,“這裡比較空曠,及時建立了防護措施,沒有引發更大的山體滑坡,鬱先生,我們請求去山城支援。”
鬱夕珩擦了擦麵龐上的雨水,淡淡頷首:“走。”
“鬱先生,你受傷了,不如在這裡先——”
救援隊長的話沒有說完,鬱夕珩已經站了起來,他淡淡:“你們都沒有休息,我休息什麼,小傷,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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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山城。
“時衍!”見到鬱夕珩,林卿塵鬆了一口氣,“終於見到你了,你來了就好了,出事了!”
鬱夕珩開口:“怎麼了?”
“司小姐為了救被困在地鐵站的乘客,她自己被埋了。”林卿塵焦急,“八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找到她!”
鬱夕珩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向來是喜怒不露於聲色的人,即便震怒都可以收斂自如。
可此刻這個男人失態了。
這也是林卿塵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可以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
但他的聲音很平靜:“埋在了哪裡?”
“這裡掉下去的。”林卿塵立刻帶他去中心商廈的地鐵口,“但挖開了也沒找到,可、可能被下麵的水流衝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也、也有可能……”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褪去一切榮耀,司扶傾也隻是一個年紀輕輕有家有事業的普通人。
“嗯。”鬱夕珩淡淡地應了一聲,沒什麼情緒,“我順著她走過的路走一遍,我會找到他的。”
“時衍,你——”林卿塵還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見男人已經翻身跳了下去,連猶豫都沒有。
黑暗降臨,鬱夕珩的感官愈加敏銳,他緩緩前進,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眼神更暗,手也握緊。
為什麼不聽話不留在原地?
這個問題他不必問她也有答案。
答案是,她和他是一樣的人。
她和江海平、墨雁風、江照月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可他是真的心疼啊。
離這麼遠,他都能覺察到血的味道,可見她受了不輕的傷。
鬱夕珩動用全部的克製力。
此刻,東南角。
司扶傾靠在冰冷的石頭上,眼前是一片模糊,疲憊也一波一波地湧上。
渙散的視線裡,她仿佛看見了夜挽瀾,她的手指動了動,輕聲說:“姐姐,好想你啊。”
夜挽瀾走後幾年,她無數想過次想過放棄,想過死亡。
可她不能。
她身上背著夜挽瀾和鹿清檸的命,背著永恒四人組的信念,她不能讓她們死也不瞑目,她不能放棄。
司扶傾再次咬破舌尖,疼痛襲來,她又有了些力氣,可依舊睜不開眼。
小白在她身邊打轉,嗷嗷嗷地叫,也快急哭了。
聲音不大,但鬱夕珩捕捉到了。
他精準地確認了聲音的來源,立刻給上方的救援隊發出了信號,同時自己進一步前行。
就在司扶傾連敲擊的力氣也沒有的時候,有臂膀抱住了她,沉穩有力。
同時,上方也響起了機器的聲音。
季清搖大吼:“他們這裡,快搬開!”
“司小姐!鬱先生來了!”商陸聲音顫抖,“司小姐你撐住!”
光照了進來,司扶傾看見了男人熟悉的臉。
繃緊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放鬆下來,她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之中。
女孩的身體因為過度寒冷而微微發抖。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他將她抱在懷中,又將她的淚水全部擦掉,聲音一寸軟過一寸,柔軟得不像他平素的殺伐果斷,殘酷暴戾。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