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克進到走廊,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回過頭,驚疑不定的視線在屋中眾人身上掃過。
——名流們湊在一起,即使正身處被當成嫌疑犯的尷尬境地,也不可能拋棄社交禮儀。
因此剛才,這些人當中,有好幾個曾經和他握過手、搭過話,擦肩而過……總之,隻要技藝足夠高超,都有機會把手帕放進他口袋。
對了,說起貼身的機會……
皮斯克腦中忽然閃過一幕景象:
之前江夏打完他,為了消滅證據,強行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拍去衣服上的腳印時,曾經碰過他的衣服,當然也有很多機會碰到他的口袋。
該不會……
一道閃電劃過皮斯克的腦海,他猛地將視線穿過門口,投向屋裡的江夏。
卻正好看到警員在江夏旁邊說了幾句話,然後江夏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枚紫色紀念手帕,遞給警方查看。
皮斯克又默默收回了視線。
……想多了。
口袋裡會忽然多出來一塊紀念手帕,應該是那個不知名的同夥為了掩護他,把自己的手帕放到了他身上。
江夏的手帕既然還在,那就說明江夏不是那個同夥。
得出這個結論後,皮斯克心情有些複雜。仔細想想,又覺得這很合理——他雖然不知道隱藏成員的身份,但對方卻認識他。而同事沒理由在明知他身份的情況下,還踩著他打……
這樣也好,不是同事,才方便日後滅口。
通過手帕確認了隱藏在暗處的組織同夥不是江夏以後,皮斯克發出一聲冷哼,不再逗留。
他快步穿過走廊,前往酒窖。
雖然繼續在門口看下去,或許能發現那個劃水隊友的真身。
但現在,這顯然不是重點。
重點是要儘快去確認雪莉現在的情況,並把人運出飯店——剛才他走得太急,以為能在雪莉蘇醒前趕回去,所以沒把人綁起來。如今隻希望雪莉彆因恐慌而自殺,那樣組織無疑會損失大量情報,自己也會損失一筆功勳……皮斯克暗暗祈禱。
至於隊友,等回去寫完任務報告,那人的劃水行徑自然會遭到懲罰。
他腳步匆忙,思緒雜亂地穿過走廊。
沒注意到走後不久,身後悄無聲息地跟上了一道人影。
江夏控製著步伐,目光期待地注視著皮斯克的背影。
江夏也已經通過了警方的手帕查驗,順利離開了房間,屋裡的幾個警員都跟他不熟,沒人注意他離開的方向。
——早在準備前來參加追悼會的時候,江夏就有了再去拿一塊紫色手帕的打算。
首先,必須掩護好皮斯克,否則萬一皮斯克被警方懷疑、扣留,落入警方手中,那這隻盲盒就沒法開啟了,畢竟警方不可能當場擊斃一個狡詐不反抗的老頭。
另外,江夏也還想繼續蹭紅方的鬼,不想立刻暴露烏佐這個身份。為了避免被某些思維活躍的人盯上,他也得擁有一塊自己的手帕。
所以之前,江夏開著傀儡去找防彈衣,防止琴酒一時興起在壁爐裡朝上開一槍的時候,也沒忘記順便換上小白的傀儡、帶著父母鬼,去找前台發手帕的阿姨們玩了一會兒。
途中他趁人不注意,悄悄順走了一塊餘留的紫色手帕。
分給皮斯克一塊,自己還剩一塊。
計劃通√
……
皮斯克快步順著台階往下,步入酒窖所在的走廊。
遠遠看到虛掩的酒窖大門時,他的心咯噔一聲,涼了半截。
等大步跑近,看清酒窖門鎖上的槍孔後,皮斯克又蹙眉陷入沉吟。
……這種簡單粗暴的開門方式,讓他想起了琴酒。
不過,也不能排除雪莉逃出組織以後,和有槍且懶得撬鎖的暴躁新同伴混在了一起的可能性——這個槍孔,或許是救她的人打的。
前者倒是還好,但要是後者……
皮斯克神情微肅,抽出槍上膛,然後小心地推開門,步入酒窖查看。
剛走了兩步,身後的門忽然嘎吱一聲。
皮斯克猛地回過頭,正好看到琴酒迎麵走近,同時,一隻裝有消音器的槍被琴酒抬起,抵在了皮斯克的眉心,駭人的寒氣撲麵而來。
……是物理意義上的“寒氣”。
——琴酒的黑色風衣上沾有零星濕漬,肩頭和帽簷上還堆積著些許尚未融化的雪花,一副在寒風大雪裡凍了很久的模樣。
他嘴角的笑容也像被凍硬的寒冰,森冷氣息挾著殺氣撲麵而來,琴酒沒提雪莉的事,而是冷聲質問道:“為什麼沒立刻殺掉那個記者,處理掉底片?”
“……”皮斯克被眉心的冰冷槍口凍得一激靈,“記者?底片?……什麼意思?”
琴酒想起自己剛才在天台上等了半晌都沒看到雪莉爬上來,反而接到了boss隱含斥責的郵件的事,一瞬間殺意更勝。
他嘴角扯出滿含惡意的笑容:“你還沒聽說麼?據說明天早報的頭條,將是你在酒卷導演追悼會場對著天花板舉槍的照片。”
皮斯克怔住了。
念頭噴湧而出,電光石火間,他心中一悸,突然想起了他射擊吊燈前,黑暗宴會廳中亮起的那一簇閃光燈。
他猛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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