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點開“回件”的前一刻,一隻手忽然伸來,輕輕蓋在他的手機上。
走在前方的女人不知何時回過了身。屏幕被她關閉,瞬間黑了下去。衝失昴驚得一激靈,他倏地抬起頭,對上了那一雙幽黑如同深潭的眼睛。
“到了。”
蜘蛛小姐放下手,輕輕推開了旁邊的一扇門。她朝屋裡的人鞠了一躬,安靜退到旁邊。
衝失昴:“……”這麼快就到了?
地獄就在眼前,衝失昴再也生不出擺弄手機的心思,他像走向斷頭台一樣,滿腦子空白,僵硬地邁步走了進去。
門在身後關閉,衝失昴瑟瑟發抖地抬起頭,看清了屋裡的人——竟然真的就是前天還在東京的烏左。烏左還是穿著他那一身不變的黑色西裝,墨鏡架在鼻梁上,仿佛隨時隨地都在為即將下台的演員送葬。
衝失昴進門的時候,烏左正站在桌邊,百無聊賴地低頭研究著休息室裡的那一台榨汁機。
聽到人來了,他轉過身,露出一點溫和的笑意:“出來一趟,玩得開心嗎?”
語氣友善,就像一個好脾氣的領導正在慰問剛剛旅行回來的員工。
然而衝失昴心裡無比清楚,什麼“友善”,什麼“好脾氣”……這些詞跟麵前的可怕上司毫不沾邊。
他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本想破罐子破摔地大喊一聲“你殺了我吧!”,但此時麵對麵站著,被烏左的氣勢一壓,衝失昴竟然連這句氣勢昂然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最終他隻好慫慫地站在原地,低頭盯著烏左那雙一塵不染的皮鞋,好像要從上麵盯出一朵花。
幾秒後,似乎是發現他真的不打算說話,烏左隨意拉開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先他一步開了口:
“不用露出這麼自責的表情。偶爾翹班是富有個性的表現,一成不變的部下實在太無趣了——不過我們通常講究勞逸結合,既然玩夠了,那你也該回來工作了。”
衝失昴沒想到他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席話,一時分不清烏左是不是在嘲諷他。
他半天不知道該怎麼接茬,最後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小聲問:“……你、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什麼目的也沒有,隻是人生太無聊了,需要一點樂趣來調劑。”烏左詫異地看著他,“怎麼,難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殺人不眨眼的壞人,會隨意弄死那些不聽話的部下?”
“……”衝失昴看了看他理直氣壯的表情,又想起記憶中那一具具鮮活的屍體,以及烏左為了傳個話,弄出來的一連串凶殘命桉,神態短暫有些茫然:……你他喵的難道覺得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