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昀的話語被雍德帝給打斷了。
“先是娧丫頭闖入南楚皇宮取走百烈蠱母,你奪了梁王賴以維生的水晶棺槨,承兒將奕王送入戲秘盒,你們覺得這些事兒可以善了?”雍德帝捋了捋胡髯,似笑非笑地瞟了倆人一眼。
允許黎承動浮華一線那一刻,他的心裡早做了最壞打算,不說楚越兩國使節這幾個月頻繁往來,甚至朝著兩國邊境悄悄布防,這可不是能坐視不理之事啊?
“楚越的最新布防外臣清楚,風堯軍近日也已緩緩進駐采風城,據我所知聖上不也悄悄遣了祈王帶兵前往白楊城了?”承昀佯裝不解地回望。
戰火的引動從不需要理由, 這是他陪著父王領兵多年的認知,各國動靜他自然清楚,看似動蕩不安一觸即發的戰事,因為彼此的牽製而有所顧忌,更彆說此戰真要挑起戰火,又有幾個理由真的能說出口的?
難不成真讓她背負禍國紅顏的罪名?
“當真無法避免了?”牽扯到戰事顏娧必然是不願的,也真擔心因她導致四國走到這一步,難不成要她自我了結?
殺己以存天下,是殺己以利天下?
如若這麼多年來她所作之事,出發點都希望利於貧苦百姓,在她又在狐狸大仙那兒求得續命時,要麵對的卻是自身存在為禍天下,那她十幾年來不也活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北雍向來都處於被動,丫頭應該比誰都清楚。”雍德帝頓了頓,胡髯下浮出了一抹對自身的嘲諷與厭惡,略帶喑啞的嗓音帶著滿腔無奈,“如果娧丫頭沒來到母後身旁,估計朕的命已經成了海晏堂的下一道菜肴。”
雍朝雖未有亡國之實,卻時刻存在著亡國之象,李澤回到北雍之後那些無聲息的湧動,在黎承兩兄弟的回報下,他總是越聽越心驚。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那個弱不禁風,隨時任人魚肉的皇子,他早就白光了黑發。
瑛兒已離他遠去多年,兩個孩子已能撐起一片天地,如若朝臣們要他的命,死了也就死了,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年邁的母後了……
他從沒想過當初參與的世家,竟仍抱持著想換掉皇帝的想法,拔除魏國公與武威侯府的權勢,並沒有讓雍城的平靜維持太久,反而讓殘存的世家深怕失去眼前的優勢而蠢動不安,在順著李澤謀劃的同時,也想著如何讓獲得最大的利益。
因此,安排了黎祈帥軍屯居白楊城外,他也藉著探望母後的名義,來到平安寺小住,故意讓忠勇侯府覺著有機可乘,方便安排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禍事.....
再抬眼,雍德帝原本灰暗無光的眼眸燃起了希望,看得顏娧心頭拔涼拔涼的慌……
“聖上不顧安危執意要來歸武山,以自身為引,想將其參與海晏堂的世家一網打儘?”看著眼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男人,顏娧心裡也是不知該如何說明的不舍與無奈,“聖上可有想過,這一張網可能大得影響整個朝局?”
“北雍好容易加開了幾次恩科才有今時今日的清明盛世,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誰也不曉得李澤會想出什麼來收買人心。”雍德帝憂心仲仲地緊握著雲袖裡的大掌。
“你知道的,我們母子倆也是臨危受命,坐在有如針氈的帝位上,如果沒有妳的犧牲,用計收回魏國公府的軍權,怕是這些年我們也沒什麼好日子能過。”黎瑩活到這把年紀也看開了,隻要兒子與孫兒一家能平安度日,犧牲帝位不過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