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裴家人協防宮禁多年,他仍舊沒習慣那來無影去無聲的不凡身手,加上也有些年歲了,小心肝經不起突如其來的驚嚇……
“臣句句屬實。”立夏本想著再去湊熱鬨,看好場戲,想想還是得先來回稟一聲,膽敢這麼進宮鬨的世家也沒幾人了,“說是既然聖上寵幸妖後到這般無法無天的境地,連個太醫都不願意給女兒,那麼女兒與孫兒她便一道帶回府了。”
“嘖嘖,李家這是想通天?”顏笙搖搖頭看了眼麵色極為難看的男人,便收了話尾。
“忠勇侯夫人年紀都那麼大了,行事作風倒還是與從前相仿。”黎瑩慵懶地還了瓷瓶,單肘輕靠在軟枕上,纖長的指節半捂著哈欠,跟著伸了個懶腰,果真頗有禍國妖後的作態,揚著妖媚淺笑問道,“後宮之事她也想來摻一手?”
“順遂久了總會忘記該有的謙遜,聖上都縱容她老人家這麼多年了,想必也不知道這回會跟她鬨真格的。”顏笙隨手將酒盞一拋碎裂聲四起之時,兩人相視一笑,伴隨著皇帝的一聲怒吼。
“混賬東西,竟敢私帶外男深夜擅闖宮禁?”
雍德帝的怒吼聲,嚇得在殿外跪候的太醫各各瑟縮了下,皇後那氣若遊絲的安撫聲,音量恰巧可以讓眾人聽清的力度也緩緩飄出殿外。
“聖上,那是府醫,不是外男...”隨後陣陣喘咳不停的嗚噎抽泣著,聲音也緩緩由遠而近“這次是您過了...難道真跪了一地太醫在殿外?”
殿門被拉開當下,外頭的無一不高喊拜見皇後,淚眼婆娑的皇後揮了揮手不許宮人攙扶,連皇帝湊近安慰也被推開,無力地跌坐在門後輕聲啜泣。
“聖上,這是要將妾置身於何處?來日史官又該如何撻伐您呢?”
“朕隻想著讓諸位醫者能群策群力……”
“這都群成什麼了?您讓整個後宮無醫者可差遣,像什麼話?”黎瑩哭得委屈至極,好像真被諫官給淩遲過一番的傷心。
“安兒彆哭,都是朕錯了,朕馬上讓他們都走……”
砰——
本來聽到可以走的太醫們還沒來得及開心,聖上旨意沒下,殿門又被闔上,有誰敢離開?趴在石板上麵麵相覷了好一會,根本沒人敢移動半分。
他們這是被戲弄了一把?說要放人走隻是說說而已?
殿內也沒有女官出來傳達旨意能走嗎?
倏地,緊閉的宮門口被緩緩開啟,眾人回頭見著勤公公帶了個水靈剔透的姑娘來到殿門外,身著一襲玢璘錦裁製的木蘭流彩氅衣,梳著簡單的垂掛髻,簪著不曾見過的流彩木蘭絨花,舉手投足間全是清靈溫婉的嫻雅姿態,整個雍城裡誰不知道她?
敬安伯府的大姑娘啊!
自從與裴家結親後,那氣質越發迷人了,不光是殿外的太醫們看得忘卻這一晚上的痛苦,進宮路上更不乏內侍與宮娥們,眸光緊追著她身上的流彩華光不放。
待殿內通傳後,披著長姊身份進宮的顏娧,佯裝憂心地打探道:“怎麼太醫院的醫官們全在這兒了?娘娘病得很重嗎?”
“咱家出宮為聖上辦事兒也是剛回來,聽說是。”勤公公低垂的眉眼裡瞧不出思緒,語調裡有著說不出的疏離感。
這是顏娧從來沒受過的冷待,客套地福身道:“公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