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勤昶麵若死灰的神色,顏娧眼底笑意不減地利落起身,揚起下頜深吸了口氣,揚著似笑非笑的感慨說道:“心裡求的東西一旦過了,大羅神仙也勾不著手。”
接著,她沒理會眼前滿是困惑的男人,逕自在他眼前踩著快意的腳步往栩生殿走去,隻要她自信美麗,難過的就不會是她。
“請聖上處理吧!”
平淡冷然的嗓音緩緩傳進立夏耳裡,拘謹地在主子身後頷首後,即刻將眼前男人給紐往承鳳殿的方向。
眼裡從來隻有自身**的男人,又怎會發現宮內有何異常?
小黎後的作為如何,如若勤昶能細心些定能發現端倪,然而隻要入了夜,他滿腦子全沈溺在溫柔鄉裡,哪有心思查證的身份?
他雖然不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生活,卻也是真實妥帖的衣食無憂,雖說一切謀劃全為了所生的孩子,卻也是貪心過了頭。
果真啊!人一旦起了貪念,心思也就不再純粹了,否則怎會沒有察覺雍德帝幾乎不讓進到承鳳殿服侍?
……
顏娧藕臂輕靠於膝,自在坐落在栩生殿閣宮門前的飛簷上,看著一室冷清的寂寥宮殿,質而不俚的裝設楠木裝設,透著沉著低調的冷然氣息,正院內沒有香花為伴,也沒有逗魚賞荷的吉祥缸做為擺設,乾淨純粹得令人質疑,這兒是否有人居住。
顏娧第一次來到這裡,也想不透為何能將居住的院子搞得這般冷清,不光是感受到居住者的孤寂,更能深刻體會有種莫名的絕望。
那是種比困獸之鬥還要低迷的氛圍,似乎隨時都會被扼殺生機的消沉,一時間顏娧也看得糊塗了,那頹敗不像是勝利者該有的,本以為見到的會是誌得意滿的模樣,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這般蕭索。
該有的宮娥與內監全都不見人影,隻有一盞殘燭餘影映在花窗,殿裡冷清得像是沒有任何人存在,輕悄悄躍下飛簷,走在空曠的院落裡,正想拾級而上便聽得裡頭傳來如釋重負的話語聲。
“妳來了。”
半隻腳停在台階前,考慮著是否該進殿,再想想走到這個地步,似乎也沒有什麼需要害怕的了,於是她綻出淡雅的淺笑,落坐在羅漢榻上的小幾前,靜靜看著正撩撥著炭火的女子。
李璐在香灰裡輕輕埋下炭火小心撥弄著,在銀葉裡放好的水沈香粉沒多久,恬靜怡人的氣息便緩緩溢散開來。
此時的她終於抬眼凝望眼前的小姑娘,冷然眼眸浮上興味,“本宮以為妳會有很多問題。”
“本來很多,見著妳之後,反而什麼問題也沒了。”顏娧嗅著滿室的淡雅氣息,心裡也跟著沉靜了幾分,能等著她上門,想必有什麼話早就想說,隻是尋不著機會。
此次勤昶定會被卸除內監的職位,日後如何尚未可知,李璐卻在這等著她來不是挺有意思的?
“我還能自稱本宮嗎?”李璐清冷的眼光裡染了些許黯淡。
顏娧怔了怔,從她複雜蒼涼的眸光裡,看懂了她的疑問,原來李璐當真是後宮裡的人間清醒,一句簡單的話語就道儘了她這些年的悲涼,若非不停提醒理智,隻怕她也要對那婆娑淚眼感到心疼。
畢竟不管多大的宏圖之誌,都不該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上。
因為她產下皇子而開始了李家的一連串謀劃,為家族利益謀劃了北雍所有的變故,這些年多少人付出了無法計算的辛酸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