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我缺乏自信,可某人到底有沒有自覺,你的存在真的會叫彆人懷疑自己。而且比起腦子裡麵沒有裝著複雜的事兒,其實更恐怖的是,有的人活久了後就會開始對時間麻木,對周圍的一切都遲鈍而冷漠,偶爾我會想,如果我們也活了幾l千歲上萬歲,接著變成這個模樣,修煉還有什麼意思呢?”
方為亮語氣平靜說著,隨即自嘲一笑:“或許就是因為這種恐慌,所以我才會爭分奪秒不停學習,當我待在洞府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修煉,隻有所學所知越來越多,我才能夠忍受這種壓力。”
程寶舟沒有想到方為亮會糾結這些,就像她穿越之前的年輕人們總是為了工作、房子、家庭而不停奔波,大多數的人都會認為這就是人們生來的意義,彆人這麼做,我自然也要這麼做,而在人與人之間的比較之中,又滋生出微小的喜悅與巨大的空洞。
而在這個世界中,尤其是上界,人們看似很自由,成千上萬的道統、廣袤無垠的山河……可
若是換一種角度,人們又都是一模一樣,終其一生都在為了修煉而奔波,若是無法成功突破,要麼孤獨又不甘的死去,要麼將希望寄予下一代,從而緩解自己的痛苦。
不管是明秋還是柳琦善,亦或是華星雲,他們都不會思考這些,因為他們不會去質疑修煉本身的意義與價值。
她想了想,才認真道:“不同的選擇會讓我們擁有不同的結局,然而此時的我們還足夠年輕。所以,哪怕你會擔心自己在很久之後變成你師父那樣,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後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不管是出去多看看,還是想辦法不要變成這樣的人,我們總有機會去選擇。”
“倘若一切已經注定,至少我們還掙紮過。”
方為亮側過頭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接著緩緩綻出一個微笑,玩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笑話我杞人憂天,思考一些無聊的事情。”
“能思考總比完全不動腦子好,而且我可沒騙你,在我看來你的未來長久著呢,彆說合體境,你往後還會突破到更高的境界,我不騙你哦。”
“好,我信你。”
此刻方為亮突然生出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他在想,或許那些名留青史,如今已經成為傳奇的大人物,年少時大抵也會糾結過,和同伴一起聊起虛無縹緲的哲學問題。
也不是每一位大人物,都能從最開始就知曉自己未來的不凡呀。
“對了,你傳承的事兒,後麵真的去問周旬了嗎?我有時候感覺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真難想象他會怎麼回答你。”
“問了呀,畢竟他已經不是魔修了,倘若以後我們真的要成為朋友,甚至更進一步,自然不可能埋下這種地雷。”
而周旬的回複也十分有趣。
程寶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魔修都會如此坦誠麵對自己的欲望,但至少周旬是這樣的人。
“我以為你不會過問,但既然你問了,我也可以直白的告訴你,寶舟,我想要的傳承,你最好不要讓我有機會得到,否則我大概會變成你討厭的模樣。”
周旬說這話時情緒波動並不大,甚至麵露微笑,然而體型的差距卻讓他說話時微微低頭,從上往下看向麵前的她。
這並非某種威脅,而是客觀陳述自己的欲望。
他繼續道:“我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對於征服這片土地並無興致,但我可以保證,假如我擁有了隨意篡改對方記憶與情感的能力,我會讓你從此以後隻能看見我一個人,讓你的記憶中隻擁有我,甚至讓你每天醒來時,都會擁有一段關於我的不同故事。”
“所以,不要與我分享你的秘密。”
程寶舟略一思索,反問:“那假如某一日我擁有了這樣對你的能力,你又會如何呢?”
“我會如何?”他笑了起來,隨即主動給了她一個由肌肉的溫度組成的緊實懷抱。
接著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說起來,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明明按照世人的判斷,你我之間應當我來主導,成為強勢的一方,可不知為何,相比起那樣對待你,我反倒更加期待——”
“終有一日,你能夠讓我徹底淪為滿心滿眼都隻餘你一人的存在,不管你想編造什麼樣的故事,我都會全盤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