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地問道:“女皇陛下都登基這麼多年了,你怎麼至今才來呢?”
那個太監也很是無奈,他對李治非常忠心,李治娶了自個的小媽,這是勉強還說得過去,畢竟李家受到胡人的影響很重,原本就有收繼製度,李世民自個也沒起什麼好頭,自個後宮裡頭也有一幫彆人製造的或者是他自個製造出來的寡婦。但是,在李世民患病期間,李治就跟當時還是才人的武則天勾搭上,那就說不過去了,這就是典型的不孝,這事要是宣傳出去,那李治的死後名聲就要被刷上一層黑漆了,這個太監自然是不願意李治死後名還要受到這樣的影響的。
因此,武則天登基之後,這個太監也琢磨著,她還有三個兒子活著呢,到時候肯定不會便宜了外人,哪知道,如今情況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武則天寧可冊封自己的女兒,也不願意將皇位還給兒子。以這個太監淳樸的思想,那就是隻有男人才是可以傳宗接代,傳承皇位的,太平自個姓李不假,但是她都嫁人了,幾個孩子都姓薛,就算是將來改姓了,那也是薛家的血脈了,他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所以,他幾乎是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忙不迭地找李悅來了。名聲什麼的,不能當飯吃,皇權更迭血脈出了問題,那問題才叫大發了。當然,若是這位琉球王願意在成事之後,隱瞞自己的身世,還將皇位還給他的弟弟,那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這位委實看錯了李悅,李悅隨手就將那一卷帛書扔到了一邊,然後說道:“大監這些年辛苦了,不過依我看來,此事真是大可不必!”
這太監頓時就傻眼了,他可從來沒想過,老李家的人居然有對皇位毫無興趣的,他連忙說道:“可是,王上,此乃先帝遺詔啊,王上不願意奉詔嗎?”
李悅攤了攤手,說道:“大監啊,不是孤不願意奉詔,實在是沒這個必要啊!太平公主繼位,她多半還是會將武周改為李唐,她本身就是嫡出的公主,薛紹當年也是城陽公主之子,他們二人的孩子,自然是李家的血脈占據了多數,這又怎麼能說是絕了李家的血脈呢?這其實就跟民間招贅一樣,生下來的孩子,按照大唐律,就是女方的血脈後裔,所以,孤覺得,這事完全沒問題,並沒有違背先帝的遺命!”
那太監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可是先帝有兒子啊!”
李悅無所謂地說道:“兒子又怎麼啦,先帝的幾位皇子,孤王都認識,藏王如今自個地盤的事情還沒搞明白呢,至於廬陵王,真要是讓他做皇帝,你就不怕韋氏變成第二個武氏?何況,韋氏可比武氏人丁興旺多了,起碼,女皇陛下的生父早就死了,再如何追封,那也就是個死人,可是,韋氏的父親可還活得好好的呢!當年廬陵王就想要封嶽丈做侍中,可比先帝當年坦白多了!至於李旦嘛,唔,我怕他早就嚇破了膽子,回頭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所以,如今哪裡還有比太平更好的選擇呢?”
李悅提都沒提自己一句,這個太監自然明白了李悅的想法,他張了張嘴,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當年女皇想要改朝換代的時候,他就該來找當時還是閩王的李悅了,結果閩王如今在海外稱王好不逍遙快活,都沒必要去冒這個風險了,說到最後,這都是自己的錯啊!
這老太監也是忠心,這會兒失魂落魄地給李悅行了禮,就想要往外走,李悅頓時生出了一些憐憫之心,這位當年在李治那裡固然得到信任,要不然也不至於將這麼要緊的事情托付給他,但是,起碼李悅一直不怎麼清楚這位的存在,可見這位當年並不算得意,真要是那等得意的,武則天肯定不能放他安安靜靜出宮去養老。就算是為了守住這個秘密,李治當年給了他許多錢財,但是也就是那樣了,彆的不說,為了防止引起武則天的注意,他這些年過得非常低調,雖說衣食無憂,但是也就是個尋常小富的生活,真沒什麼可說的。如今也老大一把年紀了,還得跑到海外來,可以說,這位委實對得住李治了。
李悅乾脆問道:“大監打算往何處去?”
這太監恍惚地說道:“老奴準備去找藏王殿下!”
李悅頓時頭疼起來,這體格,這年紀,能受得了高原反應,彆還沒到地方就嗝屁了!他乾脆說道:“大監啊,孤王也不知道你這些年怎麼想的,但是我聽說過一個理論,說是有個人想要給屋子開窗,但是他不這麼說,而是說屋裡太悶,咱們把屋頂掀了吧,自然沒人願意,他這會兒又表示,既然不能掀屋頂,那就開個窗吧!於是,原本不願意開窗的人就都同意了!其實如今朝廷的情況也是一樣,比起讓武家人占便宜,還不如是太平公主,所以啊,那些朝臣也就是彆扭一會兒,回頭就能答應下來了!既然如此的話,又有幾個人希望大動兵戈呢!所以,大監你也不要折騰了,老老實實回家養老,說不定你到家了,新皇登基,就改回李唐了!你若是老家那邊日子過不下去,我在這邊也給你分幾畝地,或者是你可以直接去慈幼院,那邊日子其實還不錯,總歸不會讓你沒個著落,你覺得如何啊?”
老太監沉默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堅定地轉身往外走去,李悅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呼出一口氣,暗罵了一句,直接往後一靠,心裡頭卻是嘀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