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陳狗魚指了指右手邊的那個,“我的煙匣子在那口箱子裡呢。”
“那我能打開嗎?”秋實說話間,已經用手捏住了封條的一角。
“打開吧”
陳狗魚想都不想的朝衛燃說道,“您隨便打開哪個煙匣子,挑您喜歡的拿就行,不要錢,我們都是蒙曹大叔恩情才有了這麼個賣煙的營生,這以後鬼子萬一占了津門,我們這賣煙的營生也不知”
“鬼子也得抽煙,放心吧,你們這生意不受影響。”衛燃說話間,秋實已經撕開了封條,掀開原本被封條糊死的銅搭扣,打開了箱子蓋。
“陳狗魚,哪個煙匣子是你的?”秋實扭頭看著床上的傷號問道。
“左邊,左邊數第四個,提手上係著紅布條的那個。”陳狗魚慷慨大氣的說道,“裡麵的煙隨便你們抽。”
他這邊說著,秋實已經拎出了煙匣子,將其打開之後,學著賣煙小販的樣子,將這煙匣子的背帶斜掛在肩上,煞有其事的吆喝道,“香煙,香煙,誰要買煙嗎?”
“給我來一包駱駝吧”
衛燃像是配合演出似的,從兜裡摸出一塊大洋放進了煙匣子裡。
“駱駝.駱駝”秋實低著頭一番尋找,指著一包煙問道,“是這個嗎?”
“對”
衛燃接過對方手裡的香煙,隨後擺擺手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看你這小姑娘長這麼好看,就不用找錢了。”
“謝謝您1秋實倒也沒客氣,眉開眼笑的道了聲謝,接著還捏起那枚銀元,煞有其事的鼓起腮幫子用力吹了一下,隨後湊到了耳邊聽了聽,不滿的說道,“怎麼沒響兒啊?”
“估計是假銀元呢”
美香說話間也摸出一塊銀元丟進了煙匣子裡,同樣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給我也來一包煙吧,要仙女牌的,你這小妹妹要是能給我點顆煙,也不用找錢了。”
“成1
秋實這次倒是快,一下就找到了美香要的香煙,熟練的撕開之後揪出一顆,甚至老練的在煙盒上磕了磕,這才接過美香遞來的金質煙嘴套上,送到美香的嘴邊,等她叼住之後,又從自己的兜裡摸出個銀殼的朗森牌磕頭打火機,點燃之後湊到了美香叼著的那支煙的旁邊。
“又是一塊錢1
明顯平時沒少伺候美香抽煙的秋實收起打火機的同時,還不忘得意的捏起那枚銀元晃了晃。
“那個賣煙的小姑娘”
安迪拿腔拿調的招呼道,“也給我來一包煙,要美麗牌的,你幫我點上,我也賞你一塊大洋。”
“那你不許使壞1秋實頗有些警惕的說道。
“我使什麼壞?”安迪笑眯眯的反問了一句,摸出她的玳瑁煙嘴,連同一塊大洋一並遞給了秋實。
後者接過煙嘴,又找出對方要的香煙,套上煙嘴之後送到了安迪的嘴邊,接著又幫她點上。
這眨眼間便賺了三塊大洋,秋實也立刻扣上了煙匣子,一邊抱怨著這東西怎麼這麼重,一邊將少了三包煙,但卻多了三塊大洋的煙匣子又塞回了那口木頭箱子裡。
“秋實姐,你你.哎呀1床上的陳狗魚明顯是個嘴笨的老實孩子,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的感激。
“我幫你賺了三塊大洋呢”
秋實得意的說道,“等你的傷好了,可得請我喝汽水兒才行。”
“請!我肯定請1陳狗魚抹了抹眼角認真的做出了承諾。
“把眼淚兒收一收”
衛燃重新坐回通風口邊,好奇的問道,“陳狗魚,你這名字誰給你起的?”
“我從小爹娘就沒了,是三不管的魚販子陳二爺把我養大的,他嫌我小時候和彆人打架的時候總是張嘴咬人,就給我起了這麼個諢名,我以前叫陳平遠。”
陳狗魚解釋道,“後來陳二爺死了,我就一直用狗魚這個名兒了,不管怎麼著,到底是二爺把我養大的,我想留下的個念想。”
“倒是個仁義的孩子”
美香歎了口氣,轉而問道,“本來我還想著這名字怎麼這麼難聽。既然這樣,我們也就叫你陳狗魚了。狗魚,你這傷是怎麼弄的?”
“我和大夥去給前線送彈藥的時候,被日租界的鬼子們拿槍打的。”陳狗魚頗有些自豪的說道,“昨兒夜裡,我們一晚上都在給保安團的人運彈藥,我和他們還燒了一家鬼子的大煙館呢。”
然而,話說到這裡,陳狗魚卻又紅了眼睛,用衣袖蓋住了眼睛,帶著哭腔斷斷續續的說道,“好幾個哥哥都死了,在勸業場賣煙的小剩兒被打死了,在英國醫院那邊賣煙的王亮被炸彈炸死了,還有老三兒哥,他也死了,他拖著腸子爬了好幾米,我就是想去救他的時候,才被鬼子打中的。”
一時間,這間繚繞著煙霧的地下室裡也隻剩下了陳狗魚痛苦悲傷的抽泣,以及其餘人偶爾的歎息。
(本章完)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