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秋沉默許久:“迦樓冕下給我的懷表,忽然停擺了。”
“什麼意思?”
“在我離開黑塔的時候,冕下告訴我,懷表需要他每天在固定時間內撥動一次,如果沒有撥動的話,就會停擺。”
原含霜吃驚的同時也有著不敢置信:“迦樓那個天賦,黑皇帝不可能對他下手。”
“您知道的,那位達成目的的手段,遠遠不止殺死這個簡單粗暴的辦法。他有的是辦法讓人生不如死,或者是,利用活著的人,達成他隱秘的目的。”
骨秋安靜道:“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冕下說,請您不要對他手軟。”
很顯然,迦樓已經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原含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等她從深思中反應過來後,會議室已經空無一人。走之前,諸葛辭多看了他們幾眼,但也沒有過來打擾。
老實說,原含霜對迦樓的情感非常複雜。但是她本人確實不是很擅長處理這種偏向情感方麵的問題,所以她在思考無果後,決定先扔到腦後,不為難自己。
沒想到的是,在走出會議室後,原含霜又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這位不速之客等候在走廊上,因為她的耽擱,似乎已經站了很久,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身姿仍舊挺拔,詮釋著一位帝國軍人該有的姿態。
“衛老師?”
對於衛溫偉,原含霜內心還挺複雜。因為她從舊部口裡得知,這家夥以前是她爸爸的狂熱追隨者,據說從小捧著《海東青座右銘》背得滾瓜爛熟,發誓長大後要加入第三軍團近距離接觸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很多年後,衛溫偉還真做到了。隻不過那時的他已經脫粉回踩,變成黑粉頭子。
衛溫偉頓了一下:“我已經不在銀星學院任職了,你可以不用稱呼我為老師。”
殊不知衛溫偉對她的情緒更加複雜。
他雖然對海東青愛恨交織,但對他的女兒......反而有點淡淡的愧疚。一個成熟的大人,不會將自己的情緒遷怒到無辜的孩子身上。更何況他當年還在1999星上目睹過父女兩貧乏的物質條件。
封柏看人一向很準,準就準在他能精準把握不同人的情緒。要是衛溫偉真是那種陰險小人,恐怕封柏第一個踹掉他自己上。
“當年在1999星上......”衛溫偉話說到一半,發現用這個句式開口,似乎很容易造成冷場和尷尬的效果,所以他迅速地掠過中途那些不合時宜的話,直截了當道:“我帶隊抓捕海東青的時候。他正在酒館對麵買東西,手裡拿著這個。”
衛溫偉從空間鈕裡拿出一雙拳套。
距離當初十幾年過去,這副嶄新的拳套卻仍舊保存得十分完好。就連上麵曾經在追捕時跌落地上沾染的泥土也被人仔細地擦拭乾淨。
“我想,這應該是他當時想買給你的禮物。”
衛溫偉將拳套遞過來:“現在,它也該物歸原主了。”
看著這雙拳套,原含霜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想起來了。當年從低級汙染星大難不死逃回1999星後,家裡已經幾乎什麼也不剩,隻有一個散落著兩三枚星幣的盒子,還有盒麵上歪歪扭扭的600和拳套的字樣。
那幾個字還是她一筆一畫教傻爸爸寫的。
多年以後,這雙拳套終於回到了它爸爸想要送到的女兒手上。
“但是事先說好。雖然我把拳套還給了你,並不代表我為當初的事情感到後悔。”
衛溫偉撇過頭去:“如果他真的犯下滔天大罪,我隻會後悔當初沒有將他看得更牢,讓他從中央底層監獄越了獄。未來若是在戰場遇見他,我也絕對不會對手下留情。”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無罪呢?”原含霜撫摸著這雙拳套,忽然抬眸問道。
衛溫偉一怔。
緊接著,這位現任帝國第三軍團軍團長站在原地,慢慢攥緊雙拳。
許久,他才開口,仿佛立下一個牢不可破的誓約。
“如果他無罪,我會用餘生償還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