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彆說得信誓旦旦:“不然那棵三珠樹是怎麼回事?它又為什麼好端端被滅了呢?赤影珠一定在這兒!”
“……”佘褚不得不強硬道,“你有沒有想過,七殺尊根本不可能要這麼燙手的東西。赤影珠可是開啟帝鈞天陵寢的關竅,這東西要是落在思幽的手裡,簡直就是上趕著邀請穹蒼再來打一次。即便思幽得到了赤影珠,也會交還給穹蒼,一個根本留不下的東西,她為什麼要你豁出性命找?”
朱彆愣住了,他顯然沒想過這方麵。
佘褚忍不住扶額,低喃道:“……羽驚到底是怎麼挑的,竟然派你來了仙域。”
好在朱彆還沒傻到底,至少知道“七殺尊”不喜開戰。他緩了一會兒,才與佘褚說:“你的意思,那信是有人假傳七殺尊的消息?”
佘褚長鬆一口氣:“很好,你終於意識到了。”
有人能假傳三尊的消息,這可不是小事。朱彆終於急切起來:“不行,我得趕緊回思幽,將這事稟告七殺尊和破軍尊才行!”
佘褚欣慰點頭,不用朱彆催,她提著他就渡海去了丹朱。
丹朱果然把大青照顧得很好,見她是大青的“主人”,他們自然也將佘褚當做神族,千尊萬從。朱彆成功從丹朱借到了船回交界地,而佘褚也叮囑了大青:“去把你的主人接來,記住,彆讓他選路,這次我很急,要他快點。”
大青仰天一嘯,振翅而飛。刹那間,便已不見了蹤影。
佘褚見狀,慢悠悠回了厭火國。
詹文瑾與北囂醒了,他們沒找到佘褚和朱彆正著急,好不容易在海邊瞧見了佘褚,連忙迎了上來。
“師姐,你還好嗎?我們發現朱彆不見了,還以為——”
佘褚鎮定道:“他被關怕了,說既然事情解決了,他就要回家。我被他擾得不行,送他去丹朱討了一艘船。”
詹文瑾恍然:“原來如此。他不想再待下去也是人之常情。”
佘褚點點頭,因為不想詹文瑾太思考朱彆的事,便說:“不出意外,明日近午晏清應該會到。我答應了小光確保他們魂入歸墟,請了晏清來護陣。”
詹文瑾聽了倒沒多大波動,她蹙眉說:“護陣我也能做。”
佘褚麵色不改:“他名聲大。”
論到名聲,詹文瑾不得不承認她無法彌補。她靜默站在一邊,佘褚見狀,補了一句:“早晚有一天,你會比晏清更出名的。”
詹文瑾聞言抿了抿嘴角,推辭道:“師姐看重了。”
佘褚笑了笑,她沒在糾結這些,轉而問他們倆:“你要不要領北囂去丹朱逛逛?等晏清來了,解決了凶陣的事情,我們就要回了。”
北囂
看起來躍躍欲試,詹文瑾本來沒什麼興趣,見北囂如此,隻好歎了口氣,帶著他去丹朱轉轉。
他們倆走了,佘褚乾脆就在島上找了處最高的山峰,等著晏清。
自從火咒解開,海島氣候變得正常,不過一日多,已經有小草從沙土中冒頭了。
佘褚等啊等啊,等到太陽都快落山了。
在餘暉將雲朵全染成了火紅色時,佘褚終於聽見了那一聲鸞啼。
穹蒼的瑤君,以著一種完全不可以思議的速度,在太陽未落之前,竟就到了。
空中的晏清遠遠看見了站在山巔上的佘褚。
海風將她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晏清下意識叫停了大青,怕它掀起更大的海風。等大青懸停住,晏清才恍覺,佘褚是個海嘯都撲不倒的存在。
他利索地從大青的背上跳下,身姿輕盈地落在山崖邊。
佘褚注意到他今天穿得也很好看。
她的目光在晏清淡藍色的衣袍上劃過,最終停下他腰間配著的寒玉上,以一種肯定的語氣道:“你不是從庚子學府來的吧?”
晏清理所當然道:“我自貫芎來。”
佘褚敏銳指出:“貫芎的事需要你處理這麼久?你原本不是說一日就能回天帝山的嗎?”
晏清很有道理地講:“你在南海又不在學府,那我在貫芎多留幾l日不是人之常情嗎?”
又一個“人之常情”。
佘褚微惱,她沒來得及與晏清辨一辨這算不算陽奉陰違,晏清已經走近說:“若不是我剛巧在貫芎,你大概要明日才能見到我,你不是很著急嗎?”
她確實著急。
看在結果算好的份上,她決定這次不去追究細節。
正好也到夜間了,佘褚領著晏清直接去見了小光。
小光原本在與旁人一起玩丟石頭的遊戲,忽然瞧見了佘褚身邊的晏清,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晏清向她頷首:“庚子學府晏清,見過族長。”
小光又猛地看向佘褚,眼中滿是“仙女好漂亮我叫她姐姐會不會顯得太輕浮”。
佘褚:“……很遺憾,不是仙女,是仙君。”
小光倒吸一口涼氣。
佘褚:“……我知道的時候和你一樣震驚。”
晏清看向佘褚,他平靜說:“我說過的,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用女相——”
他話沒說完,被佘褚直接用手捂住了嘴。晏清垂下眼,他睫毛輕輕一動。
佘褚無語道:“你看看場合!在聽過你威名的小女孩麵前說女相合適嗎?我剛和她說過你厲害,你彆損傷我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晏清聽完,乖巧地點了點頭。
佘褚將信將疑地鬆開手。
小光捧著臉看著他們倆,覺得這相處模式有點眼熟,又想不起是哪兒來的。
反正晚間也乾不了活,兩邊互相見過了,小光建議他們倆去逛逛,不要妨礙她玩遊戲。
佘
褚隻好拉著晏清逛慶典。
逛了一半想起來這位是正經帝鈞天後裔,看著厭火國人祭祀負危不會有什麼反感吧?
佘褚小心翼翼地觀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事實證明,是她太高看晏清的敏感度了。
他津津有味地看著儺舞,還能問厭火國民祭祀負危的鳥羽有什麼寓意,看得高興了,還能隨意與厭火國民坐在一塊,嘗嘗他們的酒。
佘褚本想提醒晏清這玩意彆喝。
後來又想,晏清應當不至於看不出這個世界的問題,他敢喝,應該就是和朱彆一樣,百毒辟易,吃兩口沙子火炭不是事。
小光不知何時玩膩了遊戲,不著痕跡地坐在了佘褚的旁邊。
她看著全無架子,甚至和北囂一樣,對厭火國的織物產生興趣,跟著少女學編織的晏清,開口說:“如果不是他長得太漂亮了,我大概會以為他是你隨便找來騙我的。”
佘褚:“……長得漂亮就不是騙你了?”
小光撇了撇嘴角:“這也太難找了。”
佘褚看了看微笑的晏清,不得不承認小光是對的。
兩人一起將晏清當做風景,一邊看一邊聊天。
佘褚說:“明天凶陣一解開,你們就會魂入歸墟,真正死去了。”
小光說:“拖了很久了,也是時候了。”
佘褚說:“因為你們早已死去,所以陣一解開,你們會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會散入風中卷入歸墟。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
小光不明所以,她看向佘褚:“什麼機會?”
佘褚說:“允許我誇獎你的機會。”
小光:“……”她盯著晏清,平靜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我在說,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想讚賞你的勇氣,誇獎你的聰慧,敬佩你的堅持。”
小光:“……”
佘褚說:“有些事情,即便你不說,這片海島也替你說了。”
“你用凶星陣,把所有人困在七日循環裡,是害怕死後會有族人被‘先生’變成鬼族吧。你擔心死亡也不是解脫,而是新一輪的拷問折磨,所以乾脆借凶星之力,將整個世界切割。”
“而你之所以選擇這七日,是因為隻要‘先生’入內,第七日就會被焚燒,並且陷入輪回。你篤定隻有這樣,他才不敢進來。”
“很大膽,也很聰明。他確實沒有進來,你守住了你族人的死後。”
佘褚伸手摸了摸少年族長的頭:“說實話,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我真的很想為你頌歌。很少會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那樣的境況下,還能做出如此決定。”
“你是個相當優秀的領袖,我很佩服。”
佘褚的聲音很平和,像是在述說一件平常事。
小光的頭低著,周圍族人的歡笑聲還在,她的眼中卻蓄滿淚珠。
“……不。”小光反駁了佘褚,她咬著牙說,“如果我能更強一點,如果我能像你一樣強。我就不需要讓大家死前還要以身
布陣——你知道用焦黑的手去給自己挖屍坑有多痛嗎?如果我有你的力量,在那一夜,厭火國根本就不會滅!”
因為弱小,她隻能看著仇人逍遙自在,困在一次又一次的七日中,連結束都不敢去想。
?本作者南柯十三殿提醒您《魔主為何這樣》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歡鬨的世界裡。
她伏在自己的膝蓋上低聲痛哭。
旁邊的厭火國少女注意到她的異常,從晏清身邊走開,她張開她編好的漂亮羽袍,披在了小光的身上,輕聲哄她:“小光,怎麼啦?是他們遊戲欺負你了嗎?你不要生氣,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替你教訓他們。”
小光哭得止不住。
少女見狀麵露焦急,其他厭火國人也注意到了,他們停下了手中的事,有些擔心地看向小光。
小光抽噎著說:“沒事,就是、就是吃了怪果子,估計被毒到了。”
少女聞言鬆了口氣,其他人聽見哈哈大笑,他們說:“那不趕緊吃點解毒的藥草去,吃了哭果可要哭好久哦。”
小光點頭,說這就去,眾人才將注意力移開。
佘褚靜靜地看著她。
小光擦乾了眼淚,她重新抬頭看向她。她的目光灼灼,好似有一團火焰在燒。
在最後一次的審視結束後,她終於向佘褚交托了全部的信任。
少年的族長向佘褚露出了微笑,那是像小花朵一般可愛又頑強的笑。
她問佘褚:“他那麼厲害,卻也沒能破凶星陣,你知道為什麼嗎?”
佘褚誠實搖頭。
小光得意道:“那是因為他一直找不到陣眼!”
“姐姐,我在星照月明之處。”年少的族長與佘褚定下玩鬨般的約定,她揚起嘴角道:“等你找到我,再來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