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東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這是不是挺沒禮貌的?
湯倩握著門把手,在心裡嘀咕半天,最後換上一副燦爛笑臉,接過夏竹手裡的東西,摟著夏竹的胳膊熱情地邀請她進病房坐坐。
昨兒那場意外後,湯倩自覺把夏竹當成革/命戰友,對她沒由來的喜歡。
不為彆的,就為夏竹為她孤身闖狼窩的舉動,就夠她記一輩子,之前的恩恩怨怨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如今的患難情才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
那都革/命戰友了,她能讓人吃個閉門羹?況且昨晚場麵太過混亂,她還沒來得及問昨夜那個如大英雄般踩著七彩祥雲出現在包間的矜貴男人到底是誰呢。
大話西遊裡不是有句經典台詞:「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和我的驢一樣,給你蓋個章。」
要那英雄還沒名花有主,不得趕緊拿下?
湯倩自覺她有一顆熱心腸,所以今天這人自然是不能趕走的,還得好好供著。
想到這,湯倩仔細打量一圈夏竹,見她穿著款式簡單的藍白條紋襯衫配一條闊腿褲,脖子、耳垂上空空如也,唯獨手腕上戴了塊石英腕表,襯得膚色白皙剔透。
粗看不起眼,可湯倩是誰?她可是進入名利圈的女藝人,在名牌堆裡浸/淫了兩三年,眼睛雖然算不上毒辣,可還是一眼瞧出這塊表價值不菲。
百達翡麗的收藏款,至少六位數打底。
一個人的品味總是從方方麵麵體現出來,可最直觀的還得是外形上的打扮,乍一看夏竹穿得普通、簡單,可再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她這件條紋襯衫是法國某小眾品牌的單品,褲子也是某設計師款。
湯倩沒那興趣去窺探他人隱私,卻也好奇夏竹是何來曆,明明在圈裡待了四五年,硬是沒人知道她的家庭狀況?
越想越頭疼,湯倩不敢太用腦子,怕它徹底廢了,她果斷轉移話題:“你有沒有受傷呀?昨晚被青姐壓著,我都沒敢多說話。等我從手術室出來,沒見你人。”
夏竹搖頭:“沒大礙。我朋友受了點輕傷,我帶他去包紮了。不好意思啊,昨晚沒等你出手術室。”
湯倩噯了聲,無所謂道:“你跟我客氣什麼呀,我又沒怪你。那你朋友嚴不嚴重?”
夏竹想了想許默眉骨那道傷口,搖頭:“不嚴重。”
湯倩抱住夏竹的手往裡拉:“進去坐坐唄,咱倆說會兒話。講真的,你昨晚要不進去,我指定嚇死了。”
“對了,你那朋友是什麼人啊?看著挺厲害的。”
夏竹眨眨眼,裝模作樣地啊了聲,故意講:“他啊……就普通人。跟我一樣,普普通通。”
湯倩反駁:“瞎說,你哪裡普通了!”
林之珩瞥了眼門口的動靜,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禁不住再出聲:“當我死了?”
夏竹這人吧,最經不起激,主打一個叛逆。
林之珩那句話說得多
沒禮貌是不是?她來探望病人湯倩,又不是看她金主來了,憑啥她留下東西就得走?
這精品水果少說也花她小五百了,怎麼,還不夠她在病房待幾分鐘?
林之珩見湯倩非但沒攆人走,還把人給帶進病房了,他斜乜一眼搭肩勾背的兩人,聲調有意拖長,似笑非笑評價一句:“膽子大了啊。”
湯倩其實有點心虛,不過在夏竹麵前偽裝得很好,要不說是演員呢。
她朝夏竹眨眨眼,湊她耳邊小聲解釋:“他這人就是嘴有點賤,心眼其實挺好的。你彆聽他的。”
夏竹也不是什麼怕事兒的人,抬眸對上林之珩沒什麼尊重可言的打量,無聲抿了下嘴唇。
上海人是吧?
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呢。
林之珩也就嘴上說說,真進來了,他也沒那閒工夫攆人。
私人醫院最大的特點就是環境好、服務好,湯倩經紀人怕被有心之人走漏消息,特意給湯倩安排了一間vip套房。
兩室一廳不說,還有廚房可以自己做飯。
小助理被林之珩打發走了,如今他猴子稱大王,是這間套房裡最大的主兒。
湯倩到底有點杵林之珩,不敢把人往主臥裡領,將新鮮水果擱在玄關櫃,湯倩遞給夏竹一雙一次性鞋套,讓夏竹去客廳沙發坐坐,她則進廚房翻出冰箱裡,林之珩早上買的抹茶小蛋糕。
切成兩份,拿一次性碟子裝好,一份兒遞給夏竹,一份兒給自己。
夏竹瞄了眼紅木茶幾上擺的抹茶蛋糕,斜一眼湯倩,好奇問:“女明星能吃蛋糕?”
湯倩一口蛋糕還沒來得及塞進嘴裡就被夏竹的話截停,她幽怨地瞄了眼夏竹,反駁:“我現在是病人,不是女明星。”
夏竹無言以對,決定跟湯倩同流合汙。
吃下第一勺,夏竹被美味折服,不自覺地挑了挑眉梢,說話時口腔裡還殘留著抹茶的餘香:“蛋糕哪兒買的?味道不錯,我待會兒下樓去買一個帶回家。”
湯倩嘴快,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不知道,林之珩帶來的。”
夏竹聽清是誰後,臉上沒了期待。
嘖,就算味蕾被臣服,她也得矜持點,才不肯輕而易舉開口求人。
湯倩不知道她的彎彎繞繞,端著蛋糕紙盤,扭頭對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喊:“林之珩,你蛋糕哪兒買的?給個地址唄,我朋友也想吃。”
男人半夢半醒,睡得正熟,被湯倩吵醒,頂著一頭淩亂的短發,麵如魔鬼地撐起上半身,起床氣將人打磨得格外嚇人,隔著幾丈遠,夏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怨氣有多深。
湯倩卻渾然不知,還咬著勺子,小聲嘀咕:“我也是第一次嘗,味道是真不錯哎。就是不知道熱量高不高,要是青姐知道我吃蛋糕,估計得罵死我。”
話音未落,男人蹭地一下坐起來,撿起床頭櫃的打火機、煙盒,頂著黑沉、陰鬱的俊臉,邊點煙邊抬腿走出主臥室。
該說不說,人如果心情不好
,這顏值都受影響。
好端端一帥哥,發起火來都成了玉麵閻王了。
男人拖著沉重步伐走到客廳,指間捏著煙,居高臨下地俯視兩眼處成姐妹花的倆姑娘,眉頭皺了皺,神情說不出的不耐煩:“吃個蛋糕也堵不住你倆的嘴?”
“這蛋糕你想買就能有?我家阿姨獨家秘製。要不是托我的福,你能在這兒跟我大喊大叫?”
“好端端睡個覺被你鬼叫醒了,閒的?”
湯倩這才意識到金主生氣了,她含住勺子,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神情說不出的無辜。
那一刻,夏竹覺得她get到了湯倩的演技。
誰說她演技差,表演起來像木頭人的?
那明明是合作演員不給力,沒法激起她的表演欲好吧?
看看現在,那叫一個「我見猶憐」,再大的火氣也散了個一乾一淨,
夏竹默默吐槽一番,自覺這事兒與她毫無瓜葛,誰知男人畫風一轉,扭臉睨了眼她,輕描淡寫地指出四年前的一樁舊事:“13年的春分你是不是去了首都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