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遠,加油!”
“鄭東方,加油!”
“吳宏偉,加油!”
“江春,加油!任濤,他們都跑過去了,你小子怎麼還在後麵?加油加油,跑起來!步子邁起來!”
不是自己跑,蘇長河喊得一身勁,受到他感染,旁邊的圍觀人群也紛紛給認識的人加油,沒有認識的人,就博愛地給每個經過的參賽運動員加油。
一時之間,賽道兩邊的人都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加油!加油!加油!”
聲勢浩大,引得《人民日報》的記者將相機對準激動的群眾,拍下了又一張照片。
《人民日報》的兩個記者靈感迸發,都想好了今天的新聞標題。
兩人跟著參賽運動員走了一段路也累了,停下歇息,其中一個注意到路邊還有穿著白大褂的同誌,不由好奇地上前。
“這位女同誌,請問你貴姓?”
“我姓馬。”
“馬同誌你好,你們也是馬拉鬆的人嗎?”
“是,我們是首都醫科大學聯合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第一人民醫院、首都同仁醫院、首都友誼醫院……組建的醫療隊,為了在意外情況發生時,及時對參賽運動員進行救治,將全程陪同本次馬拉鬆大賽。”
記者驚了一下,“這麼多參賽運動員,你們來得及救治嗎?”
“醫療隊不止我們這一支,賽道上每隔五公裡都有醫療隊。”
這下兩個記者都驚了,竟然還提前安排了醫療隊,這也太周到了。
問話的那個記者意識到這裡麵能報道的東西,忙讓同事去借個自行車,走之前,他看著穿著白大褂,相貌端莊大氣的女同誌,問道:“能不能讓我拍張照片?我是《人民日報》的記者。”
馬蕙蘭略有遲疑,上次上一次滬市的報紙,都讓老爺子老太太掛牆上宣傳,這次要是上《人民日報》,老太太不會掛在店裡宣傳吧?
馬蕙蘭想到那場麵,就覺得頭皮發麻,然而《人民日報》可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報紙,不待她拒絕,醫療隊的其他人已經簇擁著她站成一排,“行行行,記者同誌,你給我們拍好看點呀。”
“沒問題!”記者拍完白衣天使,和同事騎著車沿著賽道觀察,這一觀察才發現,賽道兩側不止有醫療隊,每隔一段竟然還有幾張桌子,桌子後麵豎立一張大大的紙板,上書“補充點”。
兩人停在一處補充點,就見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個紙杯,紙杯中裝著不同的東西,根據桌子上貼的紙條,分彆是涼白開、原味奶茶以及能量飲料。
一個個參賽運動員跑到這裡,端走一杯,邊跑邊喝,守在補充點的誌願者們及時補充上新的紙杯。
兩人憑著記者身份,也得以補充補充水分,兩人看了看,一個拿了一杯奶茶,另一個比較好奇能量飲料。
兩人拿著紙杯,退到路邊,拿了能量飲料的記者先喝了一口,險些噴出來。
“怎麼了?不好喝?”
“何止不好喝,又甜又鹹,味道真奇怪!”
拿了奶茶的記者“噗嗤”笑道,“那叫能量飲料還真沒錯,我以前采訪過國家運動員,他們鍛煉之後有時候就會喝鹽糖水補充能量。”
拿了能量飲料的記者有點後悔,他又沒參加馬拉鬆,真用不著補充能量,他皺著臉看著同事的杯子,“你這個味道怎麼樣?”
拿了奶茶的記者沒喝,先看了看,紙杯不大,容量大概隻有一兩百毫升,杯子上寬下窄,杯身正好一手掌握。
杯子是白色的,一麵印著一隻小黃雞,另一麵是花體的“相約奶茶”四個字,下麵印著一行小字“前門大街56號”。
這個記者在觀察紙杯,他同事也看向手裡的紙杯,看到“前門大街56號”幾個字,他“哦”一聲,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奶茶就是前門大街一家炸雞店賣的飲料,還是港城傳過來的!”
當初炸雞店開業,他還帶著女兒去買過,本來打算買一點嘗嘗,後來看大家都在喝奶茶,也湊單湊到三塊多,店裡麵送了他們一杯原味奶茶。
他記得店裡麵的奶茶挺貴的,最便宜的好像都要九毛九,這裡竟然讓參賽運動員免費喝,同事厚著臉皮又去拿了一杯奶茶。
兩人慢慢嘬飲,濃鬱的奶香與厚重的茶香混合,香甜,絲滑,又醇厚,彆說,真跟店裡的一個味道。
“大手筆呀。”這種紙杯雖然裝得少,但積少成多,好幾千參賽運動員,一人喝一杯,也是不少的數量。
況且這樣的補充點全程至少十幾個,一個人不可能全程隻喝一次吧。
事實上,確實不可能,托《青年報》打廣告的福,在大學生群體中,相約奶茶大家都有所耳聞,對它的印象,一個是好喝,還有一個就是貴。
平時舍不得買,但在補充點看到奶茶,大家條件反射性地就是嘗嘗,嘗過之後,果然好喝,又香又甜。
在七十年代,糖可是珍貴食品,更何況香甜可口的奶茶,它可比糖水好喝多了。
一個紙杯容量並不多,幾口就喝完了,不少人還想喝,但免費贈送的東西,不好意思多拿,乾脆跑到下一個補充點,再拿一杯奶茶。
所以,兩個記者沒說錯,今天奶茶的消耗量可不少。
兩個記者也是喝了一杯,又過去,讓誌願者倒了一杯,兩人邊喝邊聊天。
他們說起今天這個馬拉鬆活動,一個說:“這幫學生主意可真多,瞧這一樣一樣的,又是補充點又是醫療隊,還有比賽開場前齊唱國歌,嘖嘖,我敢說,拿到報社,主編肯定得登這個新聞。”
另一個說:“確實,一項一項準備得很全麵,就兩個字,專業!難得的是這樣大型的活動竟然全是學生組織的。”
“是啊,這活動讓我來辦,都不一定能辦出來,難道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不,還是看人,我家親戚家孩子也考上了大學,跟一般孩子沒什麼區彆,是舉辦這場活動的人有能力!”
這人說著,問同事道:“你記得早上比賽開始前,和第一服裝廠廠長說話的那個年輕人嗎?”
“就是站在隊伍前,宣布馬拉鬆比賽開始的那個?”
“沒錯,就是他!聽說就是他帶領學生們舉辦這場比賽的,比賽花的錢也是他拉的讚助,你沒看到嗎?那些學生都很信服他,個個都叫他班長,那些學生可不是一個學校的。”
“不得了呀!”
考上大學的人哪個不是天之驕子,各個都有自己的脾氣,竟然能讓這些天之驕子都信服,那個年輕人真不簡單。
“看,看,就是那人,你看,時不時就有學生找他說事……”
同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穿著紅馬甲的誌願者找到那個相貌俊秀的年輕人,喊道:“班長?班長?”
而後低聲說著什麼,麵露難色,年輕人回了句什麼,那個誌願者臉色好轉,兩人一起離去。
那個年輕人看著年紀也不大,估計也就二十多歲,兩個記者發出一致的感慨,“真是後浪推前浪啊!”
蘇長河並不知道不遠處兩個記者正在聊他,他腳步匆匆地跟著同學走,腦子裡轉得飛快。
剛剛同學給他帶來一個消息——有兩個外國友人被活動吸引,正在賽道邊拍照。
兩個外國人是標準的外國長相,他們被比賽吸引,殊不知他們也成了圍觀群眾眼裡的風景,說的準確點,其實是熱鬨。
這個年代,在華國出現的外國人還是稀少的,人民群眾看見,也難免圍觀指點。
誌願者們擔心出事,才急忙報到蘇長河這裡來。
蘇長河還沒看到人,腦子裡就有了個想法,這可是宣傳的好機會,有外國友人出現,不是更說明了他們的比賽與國際接軌?
蘇長河心裡打起算盤,麵上卻一點兒沒露出來。
兩個外國人,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眼角留有歲月的痕跡,氣勢卻很強,穿著極具設計感的長款風衣,在一眾黑灰藍、著裝樸素的華國人民群眾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另一個年紀較輕,穿著秋款休閒外套,站在前者的旁邊,卻比前者略後半步。
蘇長河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便知道兩人主次,他的臉上掛上了熱情的笑容,“嗨,兩位遠道而來的朋友,歡迎你們來到華國,來到馬拉鬆比賽現場。”
年紀越大的外國人將手裡的相機交給旁邊的年輕人,也笑道:“哦,謝謝,華國的朋友,你好。”
蘇長河伸出手,“我是蘇長河,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對方也伸出手,“尤裡卡·理查德,我的名字。”
尤裡卡·理查德?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