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葉碎金在意的是裴澤。
趙景文為什麼膽大包天要娶裴蓮, 他圖的難道是裴蓮的姿色嗎?不是,他圖的是嶽父裴澤。
裴蓮若不是裴澤愛女,根本就不會有後麵的事。
裴澤, 前劍南道節度使之子,據了房州。
膝下一女一子。女為長姐,子尚幼。
趙景文,十有八九就是看中了“子尚幼”這件事。
裴蓮的弟弟這時候有多大了?
葉碎金還真不是很清楚, 反正是個小孩,尚不頂事。
裴澤又沒有一個像葉碎金這樣能挑大梁的女兒,那麼倚重女婿,希望女婿能扶持舅子, 就是人之常情。
趙景文的心,大概就是動在這一點上了。
葉碎金握著下巴,盯著輿圖, 很希望趙景文能快點和裴蓮相遇,好把他們前世今生的爛賬都清理了。
她有點後悔當初沒好好弄清楚趙景文和裴蓮相遇的具體情況了。
若知道,現在就可以推一把,加加速。
但因為不清楚, 今生能做的就是早點把趙景文放出去,期待他能撞大運早點遇到裴蓮。
彆的,什麼都做不了。
但趙景文據了河口這件事,很讓葉碎金滿意。讓她對未來一些事的規劃, 有了思路。
趙景文這幾年吃的葉家堡的飯,也不算白吃。
收了輿圖,葉碎金吩咐:“備些東西,我要去三哥那裡看看。”
葉四叔沒想到葉碎金會登門。
葉碎金笑道:“我與四嬸說過了,來看看三嫂。”
葉四叔回頭, 四夫人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她怎麼想得到葉碎金說的竟不是客套話。
但葉碎金登門,全家臉上都生輝。
她如今是什麼身份!
待會有來拜年的客人定會看到。去給葉碎金拜年的人若走空了,也肯定會打聽葉碎金去哪了。臉上就更有光了。
四夫人春風滿麵,張羅著要招待她。
葉碎金擺手:“嬸嬸忙去,今天客人多吧,不用管我。我就是來看看三嫂。”
四夫人這三年跟她也生疏了,雖然葉四叔這半年與葉碎金極大地修複了關係,但四夫人一直沒怎麼跟葉碎金直接打交道。一時不知道這樣合適不合適。
葉四叔擺手:“去吧,去吧。”
就像彆人家的叔叔和侄女一樣。
三郎正在廳裡招待客人,匆匆過來:“怎麼忽然過來了?”
葉碎金道:“你忙你的去,我去跟三嫂說小話兒。”
三郎這平時十分嚴肅正經的人都側目。
葉碎金道:“……那什麼眼神?”
三郎扶額:“我陪你吧還是。桐娘和你……”
毫無共同語言的兩個人,哪有什麼女人間的小話好說的。
葉碎金也沒法解釋自己曾經跟一後宮的女人共處,其實很會和女人打交道。
他們都以為她還是那個一心隻撲在葉家堡的葉碎金。
那個葉碎金以女兒之身與親族爭產,還爭贏了。
作為葉家堡的主人,她有時候會下意識地用行動傳達“我與彆的女子不同”、“我不是一般的婦人”的意思,以期旁人把她視同為男子。
現在看看挺可笑的。
但此時她和桐娘的確不熟。桐娘又身懷六甲,還是彆嚇著她好。
“好叭。”她道,“一起去。”
三郎跟她走了。
四叔回去給客人道罪:“六娘過來看她嫂子,三郎去陪他妹妹去了。”
鄧州彆駕、節度副使府上的賓客頗多。
客人中有的人理不清什麼“六娘”、“嫂子”之間的關係,還心想這些婦人的事與我們說做什麼,還有葉三郎又怎麼回事,放著一屋賓客不管跑去陪個妹妹?
直到旁邊的人悄聲告訴他:“葉六娘就是節度使大人……”
這人噗的一聲噴了茶,咳咳咳咳起來。
葉四叔隻笑吟吟地假裝沒看見。
也不怪外人不知道,大家子序齒通常按房頭排,像葉碎金的父親,就會和葉四叔葉五叔這些親的堂兄弟一起排。但到下一代,就分了房頭了。
葉碎金該和自己的親姐妹、親堂姐妹一起排。但她親的、堂的都沒有。
一般人也不會去和從姐妹一起去序齒去。
桐娘聽說葉碎金來看她,頗為吃驚。
因葉碎金也是女子,葉三郎直接把她帶進正房了,桐娘待要起身,葉碎金上前按住了她:“嫂嫂就彆動了。”
桐娘忙招呼丫鬟上茶點果子。
葉碎金道:“我也沒什麼事,家宴上沒看見嫂嫂,就想來看看。”
東扯西扯地與桐娘閒聊。
“今年不走娘家了嗎?”
“不走了,帶著身子不能走娘家。”
“哦哦。”
“小衣可裁了?小床可打了?”
“裁了可多呢,年前我娘過來還說了我一頓,說用不到這麼多。”
之類的。
葉三郎原是怕兩人沒話說,特特過來陪著的。
可看著一人說話,雖不說多投機,倒也不至於冷場。
他倒是比較驚奇於葉碎金。印象裡,她真不是會和旁的婦人這樣閒扯家常的人。
她應該是很不耐煩這種事的。
但現在,她眉眼溫和,顯然極有耐心。
葉三郎有些好奇是什麼改變了她。
他不知道深深宮闈,高高宮牆,最能磨煉人的耐心。再急脾氣的人經年生活在裡麵,都會變得極有耐心。
桐娘忽然扶住了腹部。
葉碎金笑問:“可是胎動了?”
她雖沒生過,卻見過嬪妃懷孕、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