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見麵(2 / 2)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袖側 16858 字 8個月前

六百人,可保平安,不足以攻城。所以對方這趟顯然不帶敵意。

裴澤一邊接過拜帖,一邊轉向趙景文問:“是你給故主送了消息嗎?你怎不告訴我,那邊已經坐擁二州。”

這樣的實力,如果她與趙景文賓主能好聚好散,裴澤也願意結交朋友。

趙景文汗涔涔,回答不出。

裴澤剛笑著讚完“竟是女子”,展開拜帖凝目看去:

【鄧、唐二州刺史,使持節,節製二州……】

這些都是官職名,一一羅列,讓人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這都正常。

但後麵,還有半句——

【贅婿趙景文之妻主,葉碎金拜上】

裴澤的笑便凝住了。

裴澤合上拜帖,問:“人在何處?”

守城將道:“已在府中。”

裴澤道:“請到我書房。”

守將應道:“是!”

和親兵一起退出去了。

裴澤站起來:“景文,你同我來。”

趙景文剛才便看到了裴澤的神情變幻,但事到臨頭,隻能沉穩地站起來,跟上去。

餘人雖好奇,但裴澤沒說,他們也不好問,隻能互相使眼色。

眼瞅著項達和葉滿倉都跟了出去,便有人慫恿裴定西:“你去聽聽怎麼回事?”

裴定西正有些擔心。

因父親身周氣場的變化,他做兒子的感受得還是很清楚。

先開始還好好的,父親看完拜帖,氣氛就全變了。

他說:“我去看看。”

便跑出去了。

這些人都走了,義子們打趣:“咱們妹夫還真是個人物啊。”

趙景文跟著裴澤去了旁邊廂房裡。

裴澤站定,轉身:“趙景文。”

“你的妻主,鄧州節度使葉碎金上門了。”他雙目如炬,盯著他,“你打算跟她回去嗎?”

“你,娶妻的眼光,還真是高人一等。”

裴澤很生氣。

趙景文隱瞞婚史也就罷了。富易妻貴易友,人間常事。

但他卻讓他們都以為,他的妻子不過是鄧州葉家的一個普通女子。

誰知道她是葉家家主,手掌二州的節度使!

鄉間女子和二州節度使,豈能一樣!

什麼樣的男人娶了個節度使,還敢另娶。

裴澤簡直要氣笑。

從正廳到廂房這幾步路,雖不長,但到底給了趙景文足夠的反應時間。

他噗通跪下:“嶽父明鑒,小婿……實有苦衷!”

裴澤也不急。

他的人生經曆過大變故,曆練了心性,如今除了一對兒女,彆的事他都能很有耐心。

他道:“你說。”

等著這親親女婿給他一個解釋。

“葉氏,”趙景文道,“不能生育。”

隻這一句,裴澤的火氣就消了大半:“當真?”

趙景文道:“不敢欺瞞嶽父,的確是真的。葉氏當年以女兒身與族人爭產,為獲支持,一碗烈藥自絕了生育。我、我不怪她,她一個女子,不容易的。”

“可是,可是我……”趙景文垂淚,“我父母親人都亡於戰亂,就剩我一個人了。嶽父,我,不能不孝啊。”

裴澤沉默許久。

因趙景文所陳述的,男人都能理解,這其中,裴澤尤其能共情。

因他也是家裡最後一個了。所以雖流亡在外,雖不知道妻子女兒生死,他還是生了裴定西。

否則,香火斷絕,是為大不孝。

裴澤問:“則如今你要怎麼辦。她找上門來了,你隻能選一個。蓮兒或者是葉氏,你選吧。”

趙景文卻不選,他淚漣漣地反問:“我今日若對葉氏絕情絕義,他日便也能對蓮娘冷酷無情。”

“嶽父,您最該知道。”

“定西的娘親在側,嶽父您難道就能將我嶽母大人拋在腦後嗎?”

“那日我與嶽母上香,牌位上煙熏痕跡如此之重,可知道嶽父時時祭奠。嶽父,此中情義,旁人不懂,您不該不懂。”

裴澤呆了良久,才發出長長的歎息。

這個女婿,真真像他。

這些婉轉糾結,女兒便是不懂的,她總是恨他拋棄了她們母女,將她母親遺忘在腦後。

並沒有的,他一日也沒有忘記,他的發妻。

是他對不住她。

裴澤眼睛濕潤。

他深吸一口氣,怒意已經散去,正要說話,明間裡發出聲響,匆匆腳步聲跑掉。

趙景文猛回頭。

“不用管。”裴澤道,“定是西兒。”

外麵的果然是裴定西。

他是裴澤唯一的兒子,繼承人。他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地去聽壁角,哪個敢攔他。

叫他聽見了所有這些。

小孩子頓時火冒三丈,又不敢闖進去。

一生氣,飛快地往後麵跑,找到裴蓮,把聽到的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

裴蓮吃驚不小。

“那個女子,掌了兩州?得晉國皇帝敕封為刺史,節製二州嗎?”她追問。

裴定西道:“聽著是。”

他生氣:“他不僅有妻子,他還是個入贅的。”

裴蓮歎氣:“他身世離落,身不由己,有什麼辦法。你沒吃過苦,自然不懂。”

“不過,沒想到那邊的竟是這麼厲害的一個女子。”裴蓮道,“我原就說,趙郎如圭如璧的一個人物,怎堪匹配無知鄉女。”

裴定西瞪圓了眼:“姐,你、你知道他已有妻子?”

裴蓮淡淡一笑:“他不瞞我的。”

這便超出了裴定西理解的範疇,為什麼知道他有妻子,姐姐還不生氣。

男子便是這樣,年紀越小,受塵世玷染便越少。所以,少年可愛,孩童可愛。

成年的男人便各有各的可憎。

裴蓮道:“隻沒想到她是這樣厲害的人,也好,這樣才不算辱沒我。”

她站起來。

“她大老遠跑來房州,定是來見我。”

“我去會會她。”

“好,我不逼著你選。隻你記住,我的女兒定不會與旁人共侍一夫。”裴澤站起來,“你且先等著,我先去會會她。你在這裡想好了,等我喚你。”

裴澤出去了。

趙景文深深吸了幾口氣。

他不肯當著裴澤的麵做選擇,其實是因為他已經想好了怎麼選了——他選葉碎金。

因為比起來,葉碎金更不好哄。他得先緊著葉碎金。

至於裴蓮,裴蓮太好哄了。

他有把握哄住裴蓮,叫她同意二女一夫。

裴澤腳步沉穩,踏入了書房:“貴客久侯,某之過,恕罪則個。”

房中有一女子,正負手而立。身邊跟著俊俏年輕的護衛。

聞聲,那女子轉過身來。

隻一眼,裴澤便暗歎:我兒不如。

鄧州葉碎金雖年輕,但既無少女的天真無知,亦無後宅婦人的狹隘軟懦。她一雙眸子如寒潭一般,深邃不見底。

眉間又悍氣逼人。

這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

畢竟是兩州節度使。

裴澤不知道,葉碎金轉身見到裴澤,心下也詫異。

印象中,裴蓮的父親裴澤,明明是一個老男人。

可眼前的裴澤,眉間確有風霜,但這……該說是正在壯年嘛。

葉碎金重生回來,看三郎四郎段錦,都是孩子。

甚至看趙景文,也年輕青澀,城府尚不夠深。

不料當年印象深刻的討厭的老頭子,卻實實在在是個成熟貴重,氣度過人,風華正茂的……同齡人。

當年不覺得,現在看來,當年的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葉碎金行禮:“裴公。”

裴澤還禮:“葉大人。”

並未請客人落座,因今天的事,不是能坐著談的。

所以進來時,葉碎金也是負手而立。

葉碎金問:“裴公可知我今日來意?”

裴澤問:“可是要帶走趙景文?”

葉碎金笑了:“裴公想岔了,我是聞聽裴公喜得佳婿,特來送上賀禮。”

段錦將手中匣子打開,奉上。

匣中靜躺著一張紙。

裴澤拿起看了一眼。

《義絕書》。

字跡工整,格式正確,還蓋著比陽縣戶曹和縣令的印章。

完完全全,是一份具有正式法律效力的義絕書。

雖然,如今許多地方戰亂,禮崩樂壞,官府不存。婚書作廢,契約無效。

但這張紙,代表著葉碎金的態度。

葉碎金與趙景文,義絕。

裴澤抬起眼:“葉大人這是……”

義絕不是和離。或者說,義絕是強製性的和離。即在幾種特定的情況下,無論當事人同意不同意,都得離。

在魏律規定的義絕適用的幾種情況裡,葉碎金認為,她和趙景文適用第六條:

【夫將妻妾嫁予監臨官或出賣妻妾。】

但趙景文是贅婿,她是妻主。所以他們二人的情況是與普通夫妻男女可以顛倒翻轉。

是的,葉碎金決定,賣掉贅婿趙景文。

“一個贅婿而已,令嬡喜歡,送給她。”葉碎金真誠地道。

“不過一個男人罷了,不值當葉、裴二家傷了和氣。”

“裴公,我此次來,是專程來見你的。”

“景文與令嬡喜結連理,裴公與我也算是姻親之家了。”

葉碎金火熱地盯著裴澤。

“裴公,兒女私事都是小事,且放下。”

“何如與我,共謀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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