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著盧家是一門兩爵。
實則盧十四對他九兄笑得是咬牙切齒。
葉碎金很懂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盧十四到比陽的時候,葉碎金還未歸,正好給了他時間視察唐州。
看了一圈,他越發地相信自己對葉碎金的判斷是正確的。甚至她比他期望的更好。
他對於葉碎金的會麵充滿了期盼。
葉碎金終於回來了,一回來就接見了他。
盧十四是聽說過葉碎金美,隻沒想到她是這一種的美。
北地張揚大氣的美,和江南溫柔婉約的美,真的很不一樣。
盧十四行過禮,起身,一雙美目,視線便凝在她的臉上,大大方方地,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欣賞。
葉碎金感到手癢。
知道這個家夥桃花病又犯了。
好想把他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這家夥生得美,桃花病犯起來的時候,有種不管家中妻子死活的缺德。
但他婚姻很順遂。他那精明的父親,給他選了十分適合的妻子。
他與她分工協作,他主外,她主內。
他給她穿金戴銀,讓她從商人婦到誥命夫人。她給他生兒育女,管理姬妾,操持家務。
夫妻兩個人合作得十分利落。在彆人眼裡,是標準而成功的婚姻。
皇後時常也會召見盧十四的妻子。
在皇後的麵前,她也會把那一分麵具鬆一鬆,喘口氣。
“嗐,就是得想得開。知道自己要什麼。”她說,“誰個成親之前,不是兩眼一抹黑,扇子拿開才知道夫婿生成什麼樣子。他生得這樣好看,我就已經賺了。再給我誥命加身,我利潤翻倍了。”
“就是得想得開,想不開的人容易憋屈,憋屈多了容易生病。”
“瞧我,我就得健健康康地、長命百歲地好好享受我的好日子。”
皇後那時候鳳體違和,太醫請脈正請得勤。
這些話聽在耳朵裡,有時候覺得,她說的也像是她自己的真心話,也像是盧十四借她的口專說給她聽的。
或者女人雖身份高低不同,但所麵臨的境遇常有共通之處,所以一些道理,竟是通用的。
適合她,也適合她。
“十四郎自南邊來,可有什麼新的消息帶給我。”葉碎金問。
盧十四道:“正有一則重要消息要使大人知道,武安節度使催涪,上個月建國號楚,稱帝了。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皇帝。”
此時,離葉碎金與楊先生說“南邊很快要再出一位皇帝”這話,才不過一年半,應驗了。
葉碎金可太喜歡這些重大的曆史節點了。
這都是時間長河裡的錨點,有效地幫助她定位,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去做什麼事。
在這些大事跟前,諸如“十二娘未來的丈夫會是誰”、“裴蓮今生有孕早於前世,生出來還能是大皇子嗎”之類的,便都無足輕重。
時間既是長河,她潛於其中,原就是要掀起巨浪,何況這些小小漣漪。
“他年紀這樣大了,一直以大魏遺臣自居,要臉得很。忽然轉性稱帝,我怕他這個月稱帝,下個月就要蹬腿了。”葉碎金開始烏鴉嘴。
盧十四笑起來,渾身上下都是風流。
他瞧了一眼葉碎金身邊的少年。
少年生得挺拔俊美,英氣逼人,已經初初有了男人的模樣。
按照盧十四掌握的信息,這該是葉碎金寸步不離的貼身人,由她一手養大的嫡係心腹段錦。
他看過去,喲,嫡係心腹生氣呢,瞪他呢。
貼身二字,令人遐想。
盧十四美目一轉,讚道:“大人身在唐州,卻仿佛生了眼睛在江南。”
“是有這說法,說他身體不行了,才急著登基。”
“如今,周邊各方勢力都在看著呢。”
葉碎金問:“你家,在崔家沒討到好吧?”
盧十四的笑容一僵。
葉碎金含笑注視。
段錦爽了。
在接見盧十四之前,葉碎金就同他說:“盧家的這個人是很討厭的,待我殺殺他的氣焰。”
段錦還以為是怎麼個市儈猥瑣滿肚子算計的商人,萬沒料到,原來是另一種討厭。
跟趙景文有點異曲同工。
甚至還沒趙景文更有威武男兒氣,分明細狗弱雞。不僅氣質妖妖嬈嬈,眉眼更是生得像個女人。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生得很美啊,一個勁地暗送秋波。
真是叫人討厭極了。
盧十四透了口氣,道:“做生意,難免有賺有賠。”
“在崔家那裡賠了,所以來我這裡賺?”葉碎金了然道。
盧十四維持住了風流,無比誠懇:“一個人賺不叫賺,須得大家都賺,才能天長地久。”
對,天長地久這個詞,就是她從盧十四這裡學到的。他超愛用。
葉碎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