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怎能不器重他。
趙景文在裴澤麾下眾將中,打仗不是最厲害的,但他的腦子,眾人都是佩服的。
裴澤當即接納了梁州三家的投誠。
和他們談糧食買賣的依然是那批和蔣引蚨掰扯茶引的。
待糧食的事談妥,裴澤也整軍完畢,向關中進發。
河東道和中原腹地,老晉帝的兒子們和女婿互相打作了一團,四分五裂。
趁這時機,義兄妹倆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北,各打各的地盤,一起挖大晉的牆角。
所以瞧,家族不睦,就是要被外人欺的。
段錦擊潰關將軍,打下潁州的時候,裴澤也拿下了京兆府。
京兆府原是前魏的京城,中期動亂後,因遷都而遺棄,改稱西京。偽梁時期改為京兆府,大晉沿用下來。
其實裴澤的正北方,是商州。但若打下商州,裴澤和葉碎金領地接壤的麵積就更多了。
故而裴澤有意繞開了商州向西,給自己和葉碎金之間留了一個緩衝。
裴家和葉家當然不可能一輩子不爭,但肯定不是眼前。
遠遠不到那時候呢。
天下之大,又不是容不得他們兄妹共存。
除非,她想做天下共主。
她……想嗎?
不知道為何,裴澤在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嘴角不知不覺有了笑意。
除了俘虜的,葉碎金還收攏關將軍的潰兵,加起來統共有兩萬出頭。
把這些人收編後,葉碎金如今兵馬約有十萬。
好幾個降將都臉熟,大家臊眉耷眼地被繳了武器,看管著。
葉碎金去見他們。他們紛紛起身行禮:“葉大人。”
有兩個機靈的,直接喊:“大人。”
“都是熟人了。”葉碎金道,“給你們個機會。”
“如果不願意跟我,可以放你們還鄉。”
“如今大駙馬和新帝、齊王、吳王、秦王、趙王打得正熱鬨,你們學得文武藝是要賣於帝王家的。願意投哪個,便投哪個去吧。”
“他日戰場相逢,各憑本事。”
眾人麵麵相覷,猶猶豫豫。
因一身本事,確實得有個好買主才有意義。但大晉如今內鬥亂成一團,投哪個感覺風險都很大,誰也看不清形勢。
這時候有個膽大心細地站出來問:“敢問葉大人,麾下將領,有幾多親族?”
葉碎金眼睛亮起來,打量他兩眼,認真回答:“我麾下,遊擊以上三十餘人,其中親族有兄弟九人。”
校尉隻是中下層軍官,遊擊將軍以上,才能稱將軍。
看那人沉吟,葉碎金一笑:“雖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但一支隊伍,怎可單姓?”
“葉家軍的葉,是我葉碎金的葉。”
“我的隊伍裡,有能耐的人不會被埋沒。”
“你們也不要怨恨我。我給過老關機會了,他不肯接,我有什麼法子。再怎麼熟,戰場上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讓著他。”
“下次若在戰場上再遇到你們,我也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機會。”
那人已經想好了,躬身行禮:“願為大人效力。”
他們是敗將,以敗將之身回晉國,隻怕討不了好去。更怕被問罪。
葉碎金雖是女子,但她以前就很會經營。關將軍與她合作,賺了不少。
政治身段也靈活,長袖善舞,能把皇帝都哄好。
此次更是看出來,她的實力也絕不是他們之前以為的兩個半州、八/九千兵馬。
這烏泱泱的隊伍,飄動的旗幟,軍帳連著軍帳,便沒有四萬也得有三萬。
顯然,一直以來,她隱藏了實力,給皇帝擺出一副老老實實又很討好的臣子模樣。暗地裡卻悄悄地發展壯大。
她這樣年輕,有這樣的經營和政治頭腦,治理軍隊,能控製親族任將領的比例,給外姓人機會。
好幾個人覺得,她值得追隨。
有三個人想走。
兩個姓關,是關將軍的親族,一個是擔心河東戰亂,想回家鄉。
如今晉國已經亂了,葉碎金已經不怕晉國人知道她真正的實力。便都放他們走了,還慷慨地贈了程儀。
此種胸襟,令男人們灑淚。
留下的人也心安了許多。
晉國大駙馬比老晉帝的兒子們年齡大很多,在河東軍中紮根非常深。
他和大公主回到河東便拉起了隊伍,打著誅偽君的旗號,與新新晉帝開戰。
新新晉帝人在京城,他們的主戰場在王屋山。
又有幾個王爺各自裂土,大晉的國土實際上已經四分五裂了。所以關將軍察覺到葉碎金隱藏了實力,也無處可報去。
但這情況,對葉碎金和裴澤來說,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