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覺得便不說親,這麼大一位人物,房裡空空的也不像話。這是他管家的失職。
便自作聰明地,弄了幾個美貌的丫鬟放在段錦院中。
這要是成了,便是他的功勞了。
主人年輕英俊,位高多金,無父無母,無妻無妾。美貌丫鬟們看著,眼睛都紅了。
這誰不想搏一搏?若上位了,一輩子的命都改了!
便生出許多事來。
直到段錦動怒,把一個膽大的丫鬟按在水盆裡險些溺死,才消停了。
所有人都消停了。
隻看到這將軍年輕俊美,前程遠大。
忘記了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靠殺人博取富貴的。
人命在他眼裡實算不得什麼,下人奴婢的命更算不得什麼。
段錦是在下人堆裡長大的,更知道怎樣處理下人。
那一批事多的美貌丫頭也沒有浪費,段錦把她們都配給了親兵。
物儘其用。
隻那之後,他身邊多用小廝,院中兩三個丫頭也都粗笨。
如今他這地位的人,不說葉家郎君們,便段和都好幾個美妾。
打眼望去,就兩個怪胎,一個段錦,一個赫連響雲。
實際上他們二人好龍陽的說法已經有一陣子了。
不過前陣子赫連將軍成親了,好不好龍陽另說,人家起碼做了該做的事。
咱家這位……這不知道怎麼回事。
眼前的小丫頭看求來十分靈慧。
年紀小是個優勢,便生出什麼心思,也得是好幾年之後的事。
先用著。
管事喚了丫頭來,把小梅交給她:“帶她洗澡,給她做新衣。身上這個脫了扔掉,先給她找兩件湊合穿著。”
丫頭帶著小梅去洗澡。
府裡哪有這樣小的女裝,丫頭從自己從前的舊衣裡找了兩件丟給她。
小梅洗得乾淨,隻那衣服實在太大。丫頭拿了針線給她:“綴幾針就行了。”
小梅看起來是窮苦出身。窮人家的女兒都早當家,縫縫補補是常事。
丫頭覺得這活小梅就自己就能乾。
不料小梅抱著她的手臂喊“姐姐”,說好話求幫忙:“我不會。”
丫頭很詫異,但小梅嘴巴很甜,姐姐姐姐地把丫頭拍得舒服。丫頭便幫她縫了。
隻嘟囔:“沒見過你這樣的。”
小梅不在意,隻打量著這宅子。
這宏闊,輝煌,富麗的……將軍府。
管事把小梅丟給丫頭,自己趕緊顛顛地跑去給段錦彙報各種事務。
段錦一邊洗換一聽著。
噗拉一聲水響,他抹了把臉:“赫連成親了?”
“是,賀禮已經送過去了。”管事打包票,“送之前,我和彆家的管事通過氣了,大家比照著,互相有個參考。這是禮單。”
段錦對自家給赫連響雲送了什麼賀禮沒有興趣,他接過手巾擦臉,問:“他什時候說的親?”
主人不在家,府裡實在沒什麼事。管事日常做的最多的,就是到處打聽各種消息,等主人回來好彙報,以免主人跟不上京城變動。
他道:“年前從山東打完趙王回來,赫連小將軍就開始幫著他叔叔張羅了,當時熱鬨了一陣。後來赫連將軍就跟著王上去接了裴家小將軍回來,回來沒多久就把親事辦了。”
段錦問:“年前發生過什麼事嗎?山東發生了什麼嗎?”
他一直在西線,山東他沒跟著。
管事道:“未曾聽說過。”
沒聽說過,不代表沒發生。
赫連竟然娶妻了。
段錦眸子幽幽。
有些事,彆人發現不了,隻有身在其中的當事人知道。
赫連這把年紀,為什麼一直不娶。
為什麼看到葉碎金的時候,眼睛那麼明亮,甚至會有笑意。
他的目光追著她身影的時間門太長了——對彆人來說,可能就是多看了一眼,對段錦來說,就是太長了。
長到了他不發現都不可能。
因他的目光,也是這樣追著她的。
當兩個人的目光相撞的時候,他和他都不曾退縮過,男人間門的較量一直都在暗中發酵。
隻可惜,他一直都被赫連壓著一頭。
她雖然偏愛他,可她的目光一直卻分給赫連更多。
段錦有時候,嫉妒得睡不著。
如今,赫連竟娶妻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可恨無人能知道,成了赫連與她之間門的秘密。
一想到他二人之間門竟有旁人無法得知的秘密,段錦便覺得又如烈火焚心一般。
也不是沒有人看出來。
盧青簷有意無意地勸過他的。這廝眼睛也很毒。
十郎也勸過。十郎畢竟和他關係好,在一起這麼久,如今他都娶妻納妾了,也跟以前不同了。
大家都覺得,若望著她過日子,是沒個頭的。
仿佛她不是個人,是尊神,無法靠近。
可段錦十四五歲開始夢她,快夢了她十年了,怎放得下。
十郎勸他找個女人,說等他找了便知道,女人和女人都差不多。
段錦笑問,那誰和她差不多,你找一個來我看看。
十郎便啞口無言了,惱羞成怒道,誰能和她一樣。
正是因為誰也不能和她一樣,才放不下。
段錦洗換完,便先去了樞密報道,公事辦完,去見葉碎金,才知道她不在。
“王上去唐北堡了。”他們說。
換防回來,他有假。
段錦回了家又出門,直接去了唐北堡,去見她。
日思夜念,好容易回來了,不見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