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揉著犬井戶締的長卷發,又扭頭看了看房間裡的另外兩個小孩子:“景光,卷尺在我房間的工具箱裡,標記筆在書桌上,可以拿過來嗎?”
和立馬明白了並小跑上樓的諸伏景光不同,降穀零明顯跟不上這家人的節奏,還有點茫然地站在椅子上平視著兩個人:“要那個做什麼?”
犬井戶締搖著尾巴把他抱下來,等金發的小孩子抱著他的手臂腳踩實地麵後,才哄小孩似地說道:“是用來記錄身高的~”
“嗯。”諸伏高明肯定了他的猜測,“KIKI現在的身高也基本穩定了,可以重新開始記錄了。”
在剛剛離開長野縣的那個月裡,犬井戶締從80+cm一路飆到了1m4左右,他一個月沒出門、家裡的窗簾也一個月沒敢拉開過;之後的月份裡速度倒是驟然放緩,一個月大概隻會長5cm左右,可這仍然不算正常;但在快過去的兩個月裡,他大概隻長了兩三厘米——
降穀零之前的懷疑其實全中。
有人得意洋洋了起來:“那現在是不是應該你喊我哥哥了?”
諸伏高明“哦?”了一聲,還沒說出下一句話,大貓就以和得意洋洋起來同等的速度慫了下去:“……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說。”
諸伏高明:……
貓科動物趨利避害的天性真是了不起。
沒能達成目標的長兄遺憾地移開了視線,隨口說了一句:“說起來,零君,你已經不過敏了嗎?”
犬井戶締的疑問很多,而諸伏高明和諸伏景光完全是他欽定的人形自走百科全書,因此他關於降穀零的疑問在那之後終於得到了解答。
這輩子還沒做過過敏測試的降穀零左右看了看,沒有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是一片茫然;而他的過敏源“……”了一瞬,很快便發現了這個好消息,迫不及待地蹭上了降穀零的臉頰想要再試一次——
“真的沒有打噴嚏耶!”頂著大耳朵的白毛國中生抱著他蹭來蹭去,完全不顧小孩子的反抗,甚至還抱起他原地轉了一圈,金色的眼睛裡是閃亮亮的期待,“太好了——這是不是說明我可以去掛那個房門牌了?”
“等、等等……”降穀零極力推著他的臉頰,難為他頭都被晃得暈暈乎乎的還能抓住重點,“什麼房門牌?”
“當然是Zero的房間的牌子啦!”在諸伏高明難以言喻的目光裡,犬井戶締像倒豆子一樣把諸伏景光提議的給小金毛的禮物透了個精光,“Zero還是我刻的,要誇我!”
但那明明是他寫的。
諸伏高明揉了揉額角,沒有計較這個問題,轉而提醒道:“KIKI,你還沒有問他同不同意。”
“……!啊、對哦。”犬井戶締放下被他晃得頭暈目眩的降穀零,然後不明所以地跟著腿軟地坐在地上的降穀零一起半蹲了下來,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的眼睛,“零君,來我家住吧!”
降穀零的腦子明顯已經被過額的信息量弄超載了。
麵對這個意想不到的邀請,他一瞬間甚至都像是不會說話了一樣,張開嘴後吐出的都是些奇怪的音節。他強行冷靜了一下,本能地避開了這個不想回答的問題:“……剛剛不還是Zero嗎?”
他的委婉大概是失敗了。
犬井戶締扭過頭,看向剛剛進門來的諸伏景光:“Hiro,Zero說他同意了。誇我誇我誇我~”
無視掉降穀零慌亂的“等等我沒有同意”“聽一下彆人說話啊”“Hiro拜托了聽我解釋”的話語,諸伏景光小小地“欸”了一下,頗有些茫然。
他本能地誇了兩句,“嗯……好,非常棒。”然後才意識到一件事,“什麼同意了?”
大貓還沉浸在自己解決了一個難題的喜悅中,尾巴晃得像朵盛開的蒲公英,他隻好轉向正思考著要在哪裡刻身高的哥哥再問了一次:“哥哥,KIKI在說什麼?”
諸伏高明看了滿臉求助的降穀零一眼,又看了眼滿臉茫然的諸伏景光。
手握解釋權的長子淡定地站起身:“我去把零君的牌子拿出來掛上吧。”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所有——他高高興興地小跑過去站在降穀零的麵前,藍色的貓眼裡滿是純粹的喜悅:“Zero,你同意了?真的?”
降穀零:“我……”
“我還以為你會很要強地拒絕掉,一直很擔心,不敢和你說的——”
降穀零:“……呃……”
“我真的好高興!”
麵對摯友真誠的擔憂,喜悅的笑容和那份熱忱的心意,降穀零“……”了一會,艱難地點了點頭。
“謝、謝謝……”他忍著臉頰上和耳尖的熱意,在加速過度的心跳聲中磕磕絆絆地說著,一邊又忍不住瞪了滿臉無辜的犬井戶締一眼,“Hiro。”
“那,以後請多指教哦,Zero!”諸伏景光一邊高興地握住他的手,露出溫柔的笑來,一邊順手把犬井戶締的尾巴牽了過來,碰了碰降穀零的皮膚。
“說起來,你現在不會打噴嚏了嗎?”他歪歪頭,說出一個家裡人心知肚明、但兩個當事人都是後知後覺的事情,“我一直以為你對KIKI過敏來著。”
犬井戶締高高興興地用另一條尾巴輕柔地碰了碰金毛貓貓的鼻尖:“不會!他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還什麼都沒有說的本人:……
他恍惚間明白了過去那麼多次以為是風吹的噴嚏究竟是為什麼,不由得瞪圓了紫灰色的下垂眼,裡麵是明晃晃的震驚:“Hiro,KIKI你們……你們……”
“我也隻比你早知道一點嘛……”主犯心虛地移開了一點視線,旋即又理直氣壯地看了回來,“沒關係的啦,每次我都有幫你治好的!”
想起上次的治療方式,降穀零產生了些懷疑:“……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犬井戶締:“其實不一定要舔,咬一口也可以的。”
“不,那個也沒感覺到……”
大貓:“唔……”
在諸伏景光的注視下,他噔噔地抱走降穀零出了起居室,在樓梯下舉高小孩子,大耳朵心虛地後壓:“其實你抓著我的手打個噴嚏也可以。”
被舉高的金毛貓貓今天已經沒力氣生氣了,他隻是瞪著那雙漂亮的紫灰色的眼睛,無奈地問道:“那上次為什麼……”
他麵前的大貓給出了一個不出他所料的回答。
“不那麼說的話,Hiro才不肯讓我舔。”白毛國中生理直氣壯地回答道,“你不許告訴他哦。”
降穀零和無聲出現在門縫裡的藍眼睛貓貓對視了一眼:“……嗯,好的。”
他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本能地發揮了性格裡的天賦,試探性地伸出了貪婪的爪爪:“其實你舔我也沒關係的……!”